敖晨晨打了个寒战,期期艾艾道:“可是,晨晨就是个小妖怪啊,晨晨为什么要被杀掉?晨晨又没有得罪他们。”
黛玉叹了口气,“因为人类信奉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敖晨晨眨巴了下大眼睛,困惑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晨晨不是人,所以和他们不是一条心,所以就要被杀掉吗?”
黛玉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你现在还没有什么自保之力,一定要藏好自己的原形,不能被人发现,知道吗?”
敖晨晨点了点头:“晨晨记住了,可是,娘亲你也是人啊?”
黛玉想了想,放弃了和她解释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反而道:“晨晨说错了哦,娘亲本体是棵草,并不是人族,你爹爹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也不属于人族,我们一家都是妖怪,所以晨晨一定要藏好身份知道吗?”
这下,敖晨晨终于从心底对隐藏身份的事情重视起来了,她认真保证:“晨晨一定会努力装人,绝不害娘亲和坏爹爹被发现,对了秦哥哥呢?他也是妖怪吗?”
黛玉摇头:“你秦哥哥是咱们家唯一的人族,他有着至真至纯的灵魂,这样的灵魂是修炼魔功的人梦寐以求的,所以爹娘不在家的时候,晨晨要保护好哥哥哦。”
敖晨晨小脸严肃:“晨晨会的。”
说会努力读书、装人、保护哥哥的小家伙,转眼就困的睁不开眼睛了,黛玉将她揽进怀里拍了拍,自己也开始闭目养神。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牡丹过来,在黛玉耳边轻轻唤道:“夫人,荣府的宝二奶奶来了。”
黛玉睁开眼,轻手轻脚的起来,给敖晨晨盖好被子,这才往外走。
外间,薛宝钗已经等着了。
黛玉转过雕花木质屏风,笑道:“家里多了个小家伙,我陪她午歇,不小心起迟了,劳宝姐姐久等。”
薛宝钗忙站起身,迎了几步,行了个万福:“见过侯夫人。”
黛玉忙扶住她的手:“你我姐妹,何必如此生分。”
薛宝钗顺着黛玉的力道入了座,笑道:“毕竟你的身份不同了,礼不可废。”
黛玉叹道:“说起来,应是我这个做妹妹的先去拜会,只是上次闹的,唉,实在不好意思上门。”
薛宝钗笑道:“林妹妹多虑了,那事委实怪不得你。宝玉经此一事,竟想明白肯上进了。这冤家,当初我怎么劝他都不听,如今他自己能想明白,真是佛祖保佑。”
牡丹端来茶水,黛玉忙让薛宝钗喝茶,又问:“外祖母近来可好?”
薛宝钗谢过牡丹,笑道:“挺好的,只是总和我们念叨林妹妹,说你也不去看她。”
黛玉歉然道:“是我这个做晚辈的不对,改日定登门赔罪。两位舅母也好?”
薛宝钗笑着点头:“都挺好的,只是少了凤丫头,感觉府里冷清了许多。”
黛玉想起初见王熙凤时,她那爽朗的笑,不免有些唏嘘,“谁能想到呢,她竟就那么走了。唉,也许这便是命吧。”
薛宝钗淡淡道:“我是最不信命的,所谓事在人为。”
她看向黛玉,眸光坚定:“林妹妹如此聪慧,想来也明白我的来意。”
黛玉不闪不避的迎上她的目光:“我知,只是我一个妇道人家,人命官司实在是插不上手。”
薛宝钗握住黛玉的手,目露恳求:“妹妹何必如此绝情?我哥哥那人本性不坏,是他手下的打手们一时没掌握好分寸,下手重了些。”
黛玉心底冷笑:没有主人的首肯,就敢活生生将人打死,可见平日是多么的无法无天,而薛蟠明明知道打死了人,还没事人一样带着老娘、妹妹、小妾来京城,又是多么的视王法于无物。
薛宝钗见她垂头不语,急道:“被打死的那个姓冯的也不是个好东西,他素来酷爱男风,听说还是下面……哎呀,总之,他是一时兴起才要买秋菱的,秋菱要是真跟了她,肯定是守活寡。我哥哥此举,也算间接救秋菱脱离苦海。”
黛玉眉头微皱,“秋菱?香菱什么时候改名叫秋菱了?”
薛宝钗解释道:“是夏金桂进门后给改的,非说菱角不香,让改了。这个毒妇不止给秋菱改了名字,还诬陷秋菱诅咒她,我哥那人性子直,他……所以,上次我们见面时,秋菱才会成了我的丫鬟。”
黛玉叹了口气,又问:“那她如今可还跟着你?”
薛宝钗道:“官府本想将她遣返原籍,只是她家早年遭了火灾,父亲下落不明,她娘靠着父母艰难度日,哪里养的了她。再者她本身也不愿意回去,所以我便留下了她,此时正和莺儿一起在外面玩呢。”
黛玉忙道:“怎么不请进来?我们也都是玩惯了的,没那么多讲究。”
薛宝钗于是走到门口招手道:“莺儿、秋菱,还不过来拜见侯夫人。”
莺儿、秋菱忙应了一声,从拐角处闪出身形来,快走两步进屋给黛玉磕头,口称:“奴婢见过侯夫人。”
黛玉忙叫起,“怎的行如此大礼?快坐吧。”
两人看了薛宝钗一眼,见她微微颌首,便在绣墩上坐了。
看着秋菱瘦脱了相的脸,黛玉有些同情。
若是没被拐卖,没有那场大火,她会被千娇万宠的长大,然后嫁个老实人,安安稳稳度过一生吧。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一切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成了定局。
“秋菱,你可知你本名是叫英莲?你父亲姓甄,甄英莲,真应怜,唉,甄老爷糊涂啊,怎给你起了这么个名字。”
秋菱勉强一笑:“侯夫人还是和出嫁前一样爱打趣人。”
黛玉笑道:“我可不是打趣你,我的名字也不好,侯爷不知从哪里看到一句:玉带林中挂,他回来便催我改名字,想叫我改名叫吉祥或者如意。”
饶是薛宝钗满腹心事,也被这句话逗笑了。薛宝钗笑道:“可见侯爷真的很珍视你。”
黛玉脸颊微红,“不说他了。我们继续说薛大哥的事吧。他实打实的纵容手下伤了人命,之后又畏罪潜逃,我记得官府邸报上就是这么写的,你要我和侯爷如何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