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到外边,寒风迎面一吹,吴承熹连忙把泪水擦干净,要再晚上那么几秒,那滴眼泪珠子得冻成坨坨,沾上泪水的睫毛也会挂上点点冰渣。
张佛森轻轻抚了抚吴承熹的头发,语气带上了几分柔情,“熹儿乖,咱这次回去见你姥爷和小舅舅。”
“我不可以陪着娘吗?”吴承熹努力消化着身体的情绪,黑白分明的眸子还是止不住的泪水涌出。
擦不完,根本擦不完。
张佛森给吴恙造了个棺椁,青铜棺椁包裹着里面的冰棺,所以吴承熹是见过吴恙。
张家人一生会的就两件事,一是守护青铜门,二是去倒斗。
尸身防腐的手段,张佛森随随便便都能说出六七种,但他希望一种也用不上。
尽管吴恙三年前不离开他,过个几十年还是会离开他。
“当然可以,但熹儿不想看看在这小村之外的世界吗?”
吴承熹坚定的摇了摇头。
唉,孩子太‘张’就是不好骗。
“娘肯定不希望你一个人守着她,也肯定不想看见我一个人孤零零的。”
张佛森叹了口气,把小孩往自己怀里搂了搂,以免回到小木屋熹儿的眼泪真的冻成冰坨坨了,把她留在长沙的事儿……
从长计议吧。
父女俩的小屋在山脚,这里已经是属长白山的地带了,吴恙的墓就在木屋旁不到五公里。
“熹儿,爹想跟你说些事儿。”
回到家,张佛森烧了壶热水,坐到吴承熹对面,在垫桌角的盒子里拿出了一个本子,本子里面写着的是他这么多年来所做的事情。
他是张家人,时不时就会被狗老天偷走点记忆,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么个习惯。
张佛森不想张家接触到吴承熹,但也不能不把这些事情告诉熹儿。
这孩子聪明,代价就是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快乐。
简单来说,就是丧失天性,小孩爱玩爱闹,是天性,没了这份天性,意味着背负的东西比其他人多,特别是,她还流着一半张家的血,不是好事儿。
吴承熹点了点头,她大概能知道张佛森的身份并不简单,徒手修坟,造冰棺,对各种机关的制作了如指掌等等等等。
张佛森翻到了笔记第一页,那里夹着一小张画作,在岁月的侵蚀下已经模糊泛黄,但隐约还能看出来是张佛森和另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年轻人。
“这是爹。”吴承熹指着其中一个年轻人,张佛森点了点头,颇为怀念的看着画作,“对,另外那个呢,就是你大伯,我们都是张家人,你大伯去了西藏找藏海花,我们也很多年没见过面了。”
吴承熹拿起了画作,仔细的对比起画作中的老父亲和现在的老父亲,眉毛微蹙,“没老过。”
眼前的张佛森除了多了些胡子和眼中的忧伤外,几乎和画作中的没有区别。
“对,这就是爹要告诉你的第一件事情,比起像爹这样,爹更希望你可以普普通通的。”
最起码对得起吴恙取得名字,承熹。
吴承熹看着画作,脑海中同时开启了一场新的风暴。
来这已经三年了,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回去了,不过听完张佛森说的,她好像摸到了些什么。
老爹姓张,在吉林,不会老,会修坟造棺,双指奇长。
老妈姓吴,长沙人。
还有个大伯在西藏找藏海花……
老天奶咧,咱这是到了月球表面啊。
着名畅销冒险悬疑双男主小说,吴承熹上辈子还是有所耳闻的,就是,都快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过就算记得清清楚楚也没有用,这1903年的,距离老九门第十门邪门的出生还有74年,别说小读者了,三叔本人来也不一定能弄清楚老张家是怎么个事儿。
这还真是全新的世界全新的我啊。
吴承熹把画作放回桌子上,揉了揉额头,这估摸着,是普通不了。
按照年份来说,张家现在已经快不行了,龙纹石盒的圣婴,不对,等一下……
没记错的话,她现在是在吉林长白山脚下吧。
不是,大张哥搁尼泊尔生娃娃都能扯回东北,这小张弟在东北反而安稳度日那么多年?
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张佛森没有看到吴承熹快要打结的眉毛,一页一页津津有味的看起了自己的笔记。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会时不时失去一段时间的记忆了,于是才找了这么一个方法,把东西写在纸上。
认识吴恙前,他就经历了一段,上一秒在东北准备淘米做饭,整点米花糖准备过年啥的,下一秒就到了长沙吃臭豆腐、、
幸亏是在吃臭豆腐前醒了,吃完再醒那说不定以为自己吃那啥去了。
那时候,他在长沙,身无分文,语言又不通,只能回归老本行,倒斗,然后就在地底遇到了孩子她妈。
也度过了一段算是倒斗界宝莲灯前传,杨天佑和瑶姬的爱情故事。
吴老爷子也不是什么迂腐的人,虽然在意他突然冒出来,又不是本地人,但奈何女儿喜欢的紧,就由她去了,也没说入赘啥的。
本来自己就不是什么好人家,还入啥赘啊。
但张佛森介意啊,他也不觉得委屈,遂入赘吴家。
南派土夫子的北派姑爷。
仔细想来,那或许也是那狗老天对他为数不多的指点吧。
“爹你这经历是真丰富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吴承熹凑到了张佛森身边,津津有味和他一起看着笔记。
别说嗷,别人写的笔记就是好看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