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收工的吴老狗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见吴承熹停止了收拾摊子的动作,不好意思的陪笑着,“您好,支先生,我姓吴,您叫我小吴就好。”
吴老狗是十分的清楚无偿加班是有多难受的,别说无偿加班,有时候有偿也不乐意。
吴……
吴承熹心里咯噔了一下,早上的卦重归眼前,所寻之物,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一,九。
不是,这次的卦这么简单粗暴?
简单粗暴了吴承熹连想都压根没往这方向想。
难怪看这小吴第一眼就贼拉顺眼,人会对长得像自己的人莫名感到喜欢。
“你……认识一个叫吴恙的女人吗?”
吴承熹还是不是很敢相信那个简单的答案。
啊啊啊啊!!算命的忘记把自己算进去了,要是被齐铁嘴知道,整个齐家堂口的算命先生能笑一个月。
张佛森这个名字眼前的小吴不一定知道,但吴恙,如果真的是她想的吴家,再怎么样,肯定也是有听说过的。
“先生您……认识我姑妈?”
这下轮到小吴震惊了,狗狗眼瞪大,眼中更是出现了实质性的一抹光亮。
不是,大叔他没说半仙仙到这个程度啊。
难不成眼前这位真的是勾勾手指就能算出整个族谱的程度?
这下,吴承熹连摊子都理不得了。
她拉着吴老狗的手腕,往茶楼旁边的小巷快步走去。
她现在还需要支吴昂张这个身份搞点银子,不太能公开。
不过话说回来,小吴这个表弟怎么比小张还呆萌,被陌生人拉着跑都不会喊。
下雨天能会自己跑回家吗?
确定巷子里除了他们俩没人后,吴承熹依旧压低声音问,“你在找一个叫吴承熹的人吗?”
吴老狗当时是点头如捣蒜啊,虽然时候想起会很想笑,当他是真被唬到了,完全不敢有隐瞒的意思。
虽然吴承熹也完全没有想唬他的意思。
吴承熹放开了吴老狗的手,把缠着脑袋的布段解下,露出一双终于有了些许波澜的墨眸。
“我就是,吴承熹。”
她的眉眼和张起棂能看出来是亲戚,而脸部轮廓走向,又遗传了母亲吴恙。
那么凑巧,吴老狗那张白净的小脸,有几分吴恙的神似。
老头子偏心女儿,所以三个孙子之中,偏心吴老狗一点,而吴老狗他爹,可以说是从小被姐姐吴恙欺负长大的,对吴老狗明显没有其他两个孩子有耐心。
人总是会对和自己长得像的人有好感的。
从这就能看出来谁长得像谁。
吴老狗此时的状态,可以说是完全宕机了。
家人们谁懂啊,想找算命先生算算表姐身处何处,算命先生竟然是我表姐???
“小吴?”吴承熹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办,给孩子吓傻了。
“额……啊!不好意思,支先生,额,不是,承熹姐,熹儿姐,表姐?”
孩子是真的懵了。
事后复盘,吴老狗甚至记不清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
“是我。”吴承熹静谧的心跳快了几拍,吴老狗比她要激动的多,找回吴家唯一在外的娃娃是他爷爷死了都惦记着的事情。
而如今真的找到了。
吴老狗分不清这是因为完成了老头子的夙愿还是高兴于自己又有亲人了。
他抱着吴承熹,感受着她的体温,眼泪不争气的涌出眼眶。
他多希望此刻他引以为傲的、灵敏的嗅觉能回来一瞬。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闻不到气味的话,无论身在何处,都是没有安全感的。
南派土夫子大多为家族传统,伙伴也都是自家的亲人,吴老狗之所以沉寂了那么久,不只是因为古墓已经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心理阴影,还因为,他没有能一起下地的家人。
吴家老大不能碰这行当,是吴家一直以来的族训,唯独吴恙破例了。
一个人去盗墓是很艰难的,所以吴老狗才打算培养小犬神。
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最好的例子就是老李家那位,出去和人家淘沙,结果被算计了一道,断了小腿。
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他们忠诚可靠,勇敢无畏,以吴老狗的认知来看,没几个人能比小狗好了。
小狗就是神仙派下凡来拯救世人的。
吴承熹轻轻拍着吴老狗的背,有些许无措的用自己白净的衣袖给他擦眼泪,轻声用他熟悉的长沙话安慰他。
小时候,张佛森是更希望吴承熹回到长沙吴家去的,他当年到了长沙人生地不熟因为语言问题没少被人笑话。
为了避免这个问题,在吴承熹小时候,张佛森就是“又当爹又当妈”的给吴承熹灌输长沙话和吉林话。
吴承熹已经太久太久没说过长沙话了,她的长沙话水平停留在了张佛森进门前,只剩下一些吴老狗熟悉的腔调在,词汇也夹杂着一些广东广西那边的。
她在很努力的回想起儿时学过的长沙话来安慰他。
那是她和娘家为数不多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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