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南光安顿好醉意朦胧,执意夜闯皇宫的沈豫章。
要和铁铮夜探林家。
“贤侄,我跟你去。”
铁铮求之不得。
他跟林智群从歇马场返回,进城后分开,带着春花来到风府。
一是故意躲避风头,以免引起冯仙人的疑虑。
二来也想请风南光出马。
铁铮认为解决林家的事儿,朝廷大臣参与做个见证在好不过。
林家是元京上都首屈一指的大户。
林智松更是朝野上下举足轻重的人物。
他家发生的任何风吹草动都是元京的大事儿。
都有可能跟青木王朝息息相关。
不论从哪一个方面说,林智松跟仙人冲突,遭到仙人囚禁,这种事儿必须让朝廷知晓。
铁铮顶着罪徒身份,大张旗鼓的行事儿多有不便。
元京内他认识的朝臣有两个:蒙权和风南光。
蒙权勇武有余,谋略稍逊。
请他出面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风南光心思缜密,思考周全,更适合做见证者。
他主动提出帮铁铮解决林家问题。
省得铁铮开口。
“那就有劳大人了。”
风南光板起脸,佯装生气。
“贤侄,你对我太生分了,我叫你贤侄,你叫我大人,不应该称伯父吗?”
“大人,非是我不通情分,实在是因为罪徒之身,胡乱称呼,大人不怪,若被有心人听了,无故挑出事端,于你我都不利。”
风南光暗暗点头。
铁铮不愧是将门之后,眼光长远。
“贤侄,我正在跟蒙权将军想法子,如何请陛下赦免铁家。上次贤侄虽然立下大功,将我从鱼妖府救出,但那是违犯律法,擅自离开囚地,功过相抵,陛下并不会轻易松口。”
“我知道,风大人和蒙权将军对我的恩情,我没齿难忘。”
夜静更深,月华如水。
二人纵身跃上房顶,向林家青龙武馆所在区域“钱屯”奔去。
风南光虽然上了岁数,但他习练过几手玄技,窜高伏低不在话下。
大街上不时有梆铃响动,小股队伍走过。
那是手执枪刀的兵丁正在巡行。
铁铮和风南光根本不走地面,在房顶上取直路前进。
片刻工夫便到越过金水河,斜插着来到皇恩大街和太平天路的交叉口。
绕过戒备森严的皇宫,过了十字路口。
返回金水河,来到林家北门。
门口一左一右,两只威风凛凛的望天犼石刻雕像。
铁铮抬手。
嗖!嗖!
打出两团破布,将两只望天犼的眼睛蒙住了。
“你?”
风南光不解,正要询问,只说了一个字。
林家院有人哈哈大笑。
吱呀!
大门左右分开。
林智松满脸笑容的迎了出来。
“哈哈,贵客来访,林某迎接来迟了。”
铁铮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林智松。
他跟平常一样,穿着冰湖蚕丝纺织而成的绸纱员外服,头戴镶嵌着金线的高顶员外帽,脚下是一双踏云靴,左手哗哗地盘着一对鬼面皱的的核桃。
见到风南光和铁铮站在门口。
将手中核桃丢给身后伺候的丫环夏叶。
抢上几步深深施礼下拜。
“风大人,夜静更深,哪阵香风把你吹来了。”
这就尴尬了。
本来铁铮二人想悄悄行动。
到了门前,铁铮猛然发现望天犼的两只眼睛有仙力波动。
显然是被人动了手脚,设置了监视门口的机关或者术法。
当下扯破衣衫,试图将望天犼的眼睛蒙住。
结果还是慢了一步。
自己的行踪早被人家发现了。
林智松带着夏叶姑娘守株待兔,恭候二人上门。
风南光嘴角抽搐,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堂堂的朝廷大臣,大半夜不睡觉,跟毛贼似的跑到人家门口,想干嘛?
“啊?这个——”
他回头看铁铮。
心想你倒是说话啊。
林智松不是马上死了吗?人家好好站在你面前。
铁铮望着林智松一言不发。
他已经百分之百确定,这个林智松一定是假的。
因为林智松绝不会装作不认识自己。
“不管为何事而来,风大人来到林家,那是林家和林某的荣耀,里面请,喝茶休憩片刻,再走不迟。”
风南光脸上一阵阵发烧。
林智松的话尖酸刻薄,极不客气。
喝杯茶再走!虚假的邀请。
敷衍、厌恶的语气不加掩饰。
铁铮说话了。
“风大人,林家主盛情难却,不如喝一杯茶再走。”
风南光更羞愧难当了。
铁铮啊,我的贤侄,你这是多馋!八辈子没喝过茶吗?听不出人家是嘲笑咱爷们,故意挤兑我们。
铁铮可不管他怎么想。
几步进了林家。
风南光见铁铮进去了,只好跟着。
他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纹。
对着林智松一抱拳。
“好啊,老夫正好有些口渴,那就叨扰了。”
林智松被二人的不要脸的精神惊呆了。
二人都踏过门槛,进了林家大院,才反应过来。
急忙抢上几步。
吩咐夏叶。
“赶紧去客房备茶。”
夏叶木然的应了一声,绕过练功场,向最后面的客房跑去。
铁铮注意到夏叶离去时。
低垂的脑袋微不可察的抬了一下。
呆滞的眼神闪过一丝光亮,从铁铮的脸上划过。
铁铮从光亮中读懂了几层意思。
夏叶的神智是正常的,她认出了铁铮,但慑于林智松,不敢相认。
警告铁铮,这个林智松有问题。
她很担心自己的好友春花,春花去了歇马场。
为什么二家主回来了,铁铮回来了,却不见春花。
林智松面前,她不敢有丝毫异动。
只能隐晦地向铁铮传达信息。
铁铮三人在后面慢悠悠地走。
正是深夜。
林家大院道路两旁的树上,灯杆上都镶嵌着灯盏。
灯光昏暗,但依然可以看清周围的景色。
左边的练功楼黑乎乎的,只有顶楼有一点灯光在窗口闪烁。
“那是值守室!”
林智松见铁铮盯着那里不动,急忙解释。
右侧练功场擂台上刀枪闪着寒光,地下凌乱的脚印,表明白天练功者下了苦功夫。
铁铮抬腿轻轻跳上擂台。
“呀!林家的练功场果然名不虚传,正适合人练武。”
他纯粹没话找话,就是硬夸。
风南光好像也来了兴致。
“横竖没事儿,我也参观参观。”
他顺着台阶登上擂台。
林智松万般不愿,但又不敢违背,只得跟在后面也上来了。
“大人,香茶已经备好,小小练功场有什么可看的,请大人去客房品茶。”
“我觉得这里就挺好。”
没等风南光回答,铁铮抢先说道,抄起一杆长枪掂了掂份量。
“听说林家主武功盖世,我想领教一下。风大人,你躲到一边,刀枪无眼,不要误伤了大人。”
风南光不知道铁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从刚才一进门,铁铮的行为非常怪异,跟平日截然不同。
但他非常信任铁铮。
铁铮这么说,这么做肯定有目的。
“啊!好,比武不是拼命,你们点到为止。”
风南光从擂台另一边的台阶下去了。
林智松也要跟着下去。
铁铮长枪一拦。
笑嘻嘻地道:
“林家主,不给面子么?还是心虚不敢比了?大人已经答应你我比试,为何还要下去。”
林智松眼睛一瞪。
“这位小哥,你忒不讲理,至始至终都是你自说自话。我什么时候答应跟你比武了?”
“晚辈向您讨教。请赐教!”
长枪犹如毒蛇,寒光一点,刺向林智松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