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的局势远比外界看到的要暗流涌动。
本土士族的强大,饶是刘表这种能力不凡的诸侯,也是处处被人掣肘。
尤其是蔡家,因为纳了蔡瑁姐姐的缘故,对方更是对自己没了往日的尊重。
对待这种人,刘表在没办法直接用强硬手段时,那就只能制衡对方。
然而本土士族几乎是铁桶一块,刘表自是信不过的。
正在为此事头痛的刘表,在听到刘备与蔡瑁不睦之际,立即便决定将刘备给扶持起来。
“刘备,见过刘使君。”
刘备带着关张等人迈步走进,对着刘表躬身一礼。
看着这个也曾是一方诸侯的人,刘表不免好奇的细细打量了起来,想要看看对方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看着看着,他就发现这刘备还真是异于常人。
一双大耳朵都垂到了肩膀,两条手臂也是奇长无比。
“这耳朵真大啊...”
刘表蹙着眉头,下意识地就喃喃了一句。
下方,正在保持着作揖姿态的刘备,突然好似听到了什么,于是立即诧异地抬起头。
“呃,呵呵,贤弟快坐。”
“左右,看茶。”
刘表尴尬的笑了笑,立即抬手示意。
“谢使君。”
刘备面色平静的坐到一旁,很快便有侍女送来茶汤。
“贤弟啊,你的事,我都听说过了。”
“你我皆是汉室宗亲,既然贤弟看得起愚兄,前来投奔于我,我自当给予贤弟便利。”
“只要贤弟愿意,就在我荆州住下,也好帮帮兄长。”
刘表面色含笑,对着刘备说道。
闻言,刘备心中拔凉拔凉的。
对方的意思很明显,自己在荆州该吃吃该喝喝,愿意辅佐他刘表,他刘表会仔细斟酌。
但如果要有其他的想法,他这荆州实在没有地方给他刘备发展。
“景升兄,如今汉室倾颓,董贼篡逆之心已昭然若揭。”
“备虽为织席贩履之辈,亦能不惧敌强,景升兄坐拥荆州,不知可否愿意与我一同匡扶汉室。”
刘备思忖一番后,面露坚定之色,义正词严的说道。
社会我刘哥最擅长的就是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从而让自己的品德立于不败之地。
这一招道德绑架,直接让刘表差点气乐了。
“玄德贤弟,非是愚兄不愿,而是这荆州处处都在掣肘于我。”
“不久之前,荆南四郡叛乱才刚刚压下,我军又在南阳被敌军击败,损失惨重。”
“如今的荆州,也是元气大伤啊。”
刘表叹了口气,无奈摇头道。
闻言,刘备心道刘表不愧名列八骏之人,这一手以退为进玩的溜啊。
“唉,如今天下大势,于汉室而言实为不利。”
“江淮以北的州郡几乎全部落入贼人之手,就连天子都...可怜天子在洛阳备受欺凌,吾等臣下却只能黯然神伤。”
“难道,悠悠大汉四百年基业,竟要断送在吾等这些不孝子孙之手不成?”
刘备仰天一叹,一脸哀伤之色的叹息道。
看着刘备仰天长叹的模样,刘表心中暗骂一句,这笔小子不厚道,自己骂自己也就算了,还连带着把他刘表也给带上了。
他刘表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怎么就不孝子孙了?
说实话,刘表知道自己不仗大义,肯定说不过刘备。
“玄德啊,莫要感伤。”
“天下未定之前,一切皆有转机。”
“你自徐州漂泊而来,饱经风霜,想来也是累了,我让人在府中给你安排几间客房,让你与诸位部属好好休息几日。”
刘表神色如常,出言宽慰了一句后,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
闻言,刘备也清楚今天是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
毕竟自己也才刚刚见人家刘表,二人素未谋面的,若是一上来,人家就对你掏心掏肺,刘哥自己也担心对方会噶他腰子。
看着刘备被下人引领着离开,刘表原本和善的脸色随之阴沉下来。
“子柔,你看着刘备如何?”
刘表目光看着门口,尽管已经没了刘备的身影,仍旧不愿移开目光。
“使君想问的是什么?”
蒯良看向刘表,反问了一句。
“我想听到我想听到的。”
刘表目光转向蒯良,出言问道。
刘景升相信,这个自己视之如心腹的幕僚,必定能够明白自己想要问的东西。
“此人有雄才而厚黑,仁义而不失手段,难以御之。”
蒯良抚着胡须,面色严肃的评价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不能用之?”
刘表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太高兴。
如果刘备不能为自己所用,那自己就不能留他了。
倒不是说他刘表会杀刘备,而是想办法将刘备逼走。
“非也。”
蒯良摇了摇头,一脸神秘的盯着刘表。
“子柔,有话直说。”
刘表心中有些急切地催促道。
“刘备此人虽然不甘人下,但却可利用一番。”
“此人句句不离兴复汉室,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被此所累,主公只需要抓住这一点,便能够驱使这柄利剑。”
蒯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对着刘表说道。
闻言,刘表再问:“具体如何为之?”
“与其相交,予其南阳之地,让他为我荆州之壁障,就如汉中与益州那样。”
蒯良拱了拱手,对着刘表提议道。
“白白予其一郡之地,我心不甘。”
刘表心有不甘的说道。
这荆州虽然不完全属于他,但明面上自己还是最高的统治者。
平白无故的就将南阳一郡之地相让,他刘表怎会甘心?
“主公,以南阳一郡之地,换来一个强援,这并不亏。”
“我们手握南阳,难以发挥出南阳全部的潜力。”
“但刘备不同,刘备若想匡扶汉室,势必要招募兵马,才能在董贼南下之时有抗衡之力。”
蒯良说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闻言,刘表开始思索起蒯良这句话中的含义。
他本就是聪慧之人,仅仅是片刻便想通了蒯良的目的。
南阳在自己手中时,他不可能压榨百姓、大肆招兵,但刘备不同,他只有一郡,也只能在南阳募兵。
最后的结果就只能是刘备背负骂名,而他刘表却能享受到一个屏障。
“妙计,就依此计!”
想通之后,刘表满意的敲定了这一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