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在这儿?”
韩笠:“……”
他们每个新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知道谢知晏是想赶自己走,然后自己一个人去做危险的事情。
韩笠更不可能走了。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大眼瞪小眼好一阵儿。
最终纷纷败下阵来。
“你太冲动了,阿宴,留下他们也没什么不好。”韩笠叹了一口气,颇为无奈。
谢知晏扬眉,活像个混不吝的纨绔,“所以?”
韩笠起身,温良的面容下藏着不易察觉的兴奋,“算我一个,一起去。”
“斩星。”
“属下在。”
“看家。”
“……是。”
斩星还以为大人和韩太医要带上他一起去呢,结果下一刻就被泼了一盆凉水。
大殷新年,举国欢庆,这段时间是没有宵禁的。
两人换了寻常装束来到大街上,肩并肩而行。
大殷皇城自古繁华,年初商铺掌柜的早早打了烊,门口却都高高挂了红灯笼,十里长街亮堂堂,看似,到处浑然都是喜庆。
“阿宴,我这一日思来想去,还是不知云将军为何要主动将自己还活着的消息给暴露出来。”
“你可知道?”
韩笠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若换做他是云锦,断不会主动将自己暴露在这么危险的境地。
“小锦儿这么做一定有这么做的原因。”谢知晏回答得无比干脆笃定。
韩笠颇为无语:“……”他就不该问。
“不过……”男人忽然认真起来,思量道:“或许是北漠发生了什么变故。”
“你是说……”
“也只是猜测。”
谢知晏继续往前走去。
除了北漠内乱这一点,他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值得小锦儿回到北漠的理由了。
北漠本就是分部而治,各部之间谁都不服谁,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是堆起来的干柴一样,看似抱团,可只要往里面丢进去一根火柴。
嘭!谁都别想独身起身。
“到了。”
韩笠停住脚步,谢知晏也从思绪中抽离。
他们此刻深处一处深巷中,面前是一扇紧闭的木门。
“你在这儿”谢知晏看向韩笠,声音渐止。
此刻韩笠已经从熟练的腰间抽出了那根光滑圆润的长木棍,双手紧握,双腿岔开,躲在门侧墙边,摆出了袭击的姿势,见谢知晏看过来,还冲他笑了笑:“放心吧,不会有漏网之鱼。”
谢知晏默了默,竖起了一根大拇指,旋即一脚踹开了紧闭的木门。
两扇木门看似结实的大门根本禁不住这一脚,轰然倒塌!
蜀锦云纹靴踏过门槛落地的刹那。
屋门破开。
霎时间足足有三十几个大汉持刀从屋里冲出。
这些人皆着粗布灰衣,手握横刀,满面红光,身上散发着难闻的酒气,衣衫凌乱,隐隐的,还伴有阵阵淫靡之气。
凌厉的墨眸一眼扫过去,甚至还能看到几个喝得摇摇晃晃站不稳的。
“你是何人?!嗝!”
响亮的酒嗝似乎都带着腥臭的味道,惹人厌恶。
“要你命的人。”
谢知晏已经后悔亲自来这儿了,芸贵妃母族留于京中的暗桩,竟如此不堪。
“好大的口气!既然你一个人来送死,给我上,杀了他!”
一声令下,顷刻间,大汉们将谢知晏团团围住。
寒月高悬,午夜降临。
宫墙之内,璀璨绚烂的烟火一簇簇绽放。
繁华之下,小院中凄惨的叫声被完美掩盖。
院墙外。
韩笠瞅准时机,逮住一个满脸是血慌不择路往外跑的,扬起棍子就是当头一棒。
他本就是医官,知道打什么地方用多大的力道能立刻将人打得晕死过去。
两炷香后,繁华落幕。
院中单方面的屠戮也在此刻画上了句号。
韩笠抽出帕子,擦拭着棍子上的血,进门时还没忘将那几个枕在门槛上的脑袋踢回去,“出气了?”
谢知晏并不言语,而是蹲在地上,用刀扒开那暗庄头子的衣服,像是在翻找着什么。
待再站起来时,刀尖上正挑着一枚雕刻有人首蛇身的黑玉牌。
韩笠盯着那玉牌看了半晌,十分不屑,嫌弃道:“嚯,还真以为自己是女娲娘娘了?”
从查到芸贵妃身边左护法的玉牌乃是白矖时,他就已经大概猜到了一些。
只是他没想到世上竟真有人如此自大,敢将自己比作女娲娘娘。
“那这么说来,那右护法就是腾蛇无疑了,阿宴,这暗庄的规模可不小,一夕之间被端掉,你说明日芸贵妃会不会发疯?”
“最好不过。”
谢知晏手腕一抖,嫌弃地将那枚玉牌抛到了韩笠手里,韩笠还在想着这令人愉悦的事情,见他抛东西过来,下意识去接,直到手中冰冰凉的东西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酒气来时。
韩笠:“……”
对此,谢知晏脸不红心不跳,转身迈过尸体往外走,还对韩笠挥了挥手。
“留一个活口,剩下的就劳烦你补刀了。”
韩笠一阵无语,好在这种事情他干得习惯了,现在跟谢知晏出来,他已经认命了。
掏出腰间的银针包,韩笠任劳任怨地在每个人的脑袋上补了一记。
屋内忽地传来一阵响动,他瞬间警惕起来,转头看了看已经消失在院门外的谢知晏,咬了咬牙,一步步缓慢地往屋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