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轻轻咬住嘴唇,内心经过一番挣扎之后,终于鼓起勇气继续说道:“你身上若是尚有银两,可否取出一部分交予我额娘,好让她能够顺利办理我阿玛的后事。”
话毕,她抬起头,目光恳切地望着凌云彻,生怕遭到拒绝。
也许是害怕凌云彻会拒绝自己,如懿赶忙又追加了一句:“你放心,你借给我额娘的那些银两,待来日我必定原封不动地交还予你。”
言罢,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凌云彻的脸庞,心情忐忑不安,满心期盼着能够得到他一个确切的回应。
凌云彻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端详着近在咫尺的如懿,过了好一会儿,才蓦地启齿发问:“莫非你带进冷宫的那笔钱财已经用完了?”
如懿颔首轻点,表示认同:“用完了,当时我被打入冷宫时仓促至极,根本无暇仔细整理行囊,仅仅携带了些许碎银而已,远远不足以应付日常开销。”
凌云彻无奈地叹息一声:“唉,看来我上辈子定然是亏欠了你俩不少啊。”
这句话意味着他已然应允了如懿的恳求,然而与此同时,他心中暗自思忖,只觉自己着实倒霉透顶。无论是卫嬿婉还是如懿,似乎都仅仅钟情于他的财富,而非真心实意地爱慕他这个人。
如懿眼见他首肯下来,不禁喜出望外,连忙再度致谢:“多谢你,凌云彻!”
凌云彻闷声应了一句后,便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那身影迅速融入了茫茫雨幕之中,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而此刻的如懿,则无力地倚靠着门边的柱子,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在此处等待着凌云彻归来。以至于完全将屋内正焦急等待她带回饭菜的海兰抛诸脑后。
也不知为何,如懿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焦躁,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后背上爬动般瘙痒难耐。于是,她开始不由自主地在柱子上来回磨蹭起来。
就这样,从白日一直守候到夜幕降临,如懿终于盼来了凌云彻的身影。
甫一见他出现,如懿便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急切地询问道:“情况如何?”
凌云彻深吸一口气,缓缓答道:“你阿玛的确已经离世,乃是因公殉职。好在皇上念及君臣情谊,特赐下银两厚葬,这丧事办得可谓极为体面、风光。”
听到这番话,如懿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长舒一口气道:“如此就好。”
然而,沉默片刻之后,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过了许久,方才低声呢喃道:“看来皇上并未忘记我。”
凌云彻听闻此言,目光变得愈发复杂深邃,凝视着眼前的女子,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究竟是从何看出这点的呢?”
如懿缓缓开口,语气坚定地说道:“倘若皇上已然将我忘却于脑后,那么当我的阿玛离世之时,他定然不会恩赐银两,使得我阿玛的丧葬仪式能够如此风光体面。”
如懿边说边轻轻眨动眼眸,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眸此刻竟闪烁出明亮的光芒,仿佛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凌云彻听闻此言后,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暗自思忖着,似乎每一位因公殉职的大臣,皇上皆会有所赏赐,这本就是惯例之事,与如懿又能有何关联?
然而,正当他欲要出言反驳之际,却见如懿宛如下定决心般,郑重其事地宣告道:“凌云彻,我已然做出决断,无论如何,我定要寻觅方法脱离这座冷宫。”
凌云彻闻得如懿所言,瞬间毛骨悚然,浑身寒毛竖起。他瞪大双眼,急切地喊道:“你究竟怎么想的?如今我俩已发展至这般田地,若你再度回归到皇上身旁,一旦被皇上知道,那必将招致灭门之祸啊!此乃株连九族之大罪!”
如懿轻咬嘴唇,微微撅起小嘴,执拗地回应道:“皇上对我情深意重,岂会在意这些过往。况且,只要你我守口如瓶,绝不泄露半句,此事便万无一失。”
面对如懿的坚持,凌云彻连连摇头,表示无法接受:“万万不可,此举绝对行不通!”
如懿目光灼灼地看着凌云彻,语气坚定地说道:“难道你真打算就这样当一辈子的冷宫侍卫?若是我能够离开这冷宫,必定能够再次获得皇上的宠爱。届时,我定会向皇上进言,将你调任至御前侍奉,成为一名威风凛凛的御前侍卫!如此一来,岂不比现在要好得多?”
凌云彻听着这番话,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他知道,若真能如如懿所言,那无疑是一条通往荣华富贵之路。
然而,短暂的心动过后,理智迅速占据上风。他深知此举利弊悬殊,遂毅然决然地摇了摇头,沉声道:“我不能赞同。”
如懿并未气馁,反而进一步施展诱惑之术,循循善诱道:“无论你是否赞成,我定然是要走出这冷宫的。经历过我阿玛之事后,我深刻领悟到权力与地位的至关重要性。
你不妨好好想想,一旦我重获自由,不仅能将你调往御前侍奉,还可为你和卫嬿婉促成一段美满姻缘。毕竟,你对卫嬿婉一直心心念念,不是吗?”
凌云彻闻言,脸上露出些许迟疑之色,喃喃问道:“卫嬿婉……她会应允此事么?”
如懿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自然会的!只要有皇上亲自赐婚,即便她心有不愿,也断无拒绝之理。你觉得呢?”
说着,她紧紧盯着凌云彻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他的眼神中找到答案。
凌云彻并未即刻应承下来,而是皱起眉头,沉凝片刻后开口问道:“你究竟有何办法能够离开这冷宫?”
如懿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轻声回应道:“我自然是有成竹在胸之策,当年我的姑母为我暗中留下了一批得力之人手,只要有她们从旁协助,我定然能够成功脱身。然而,此事还需你鼎力相助,替我传递一则消息。”
凌云彻面露迟疑之色,缓缓说道:“等我再斟酌一番。”
如懿轻点颔首,表示应允:“那你便好生思量吧,但即便你不愿施以援手,我亦有其他法子离开此地。”
言罢,凌云彻深深地凝视了如懿一眼,随后转身离去。
如懿迈步返回屋内,目光落在床榻之上那个因饥饿而面容憔悴、形销骨立的海兰身上,却并未言语,只是默默地走到一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