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好,哈哈!”
关先生心情大好,外出收到了好东西,又结交着两位志同道合的忘年交,着实感觉心情舒畅。
于是他带着高明启和牛犇在屋子里鉴赏藏品,两人有不懂的地方,他也一一讲解。
关先生就像一部百科全书,关于这些古玩,他总有说不完的话。
用料材质,历史典故,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高明启今天算是开了眼界,入了门,对于收藏这一行当也有了浅薄的了解。
中午,关先生还留他们在家里吃了顿饭。
临走的时候,关先生从家里给高明启拿了一本赵汝珍的《古玩指南》,让他当做入门学习的书籍来看。
“这是荣宝斋赵大家编写的古玩鉴赏,里面门类挺全乎,当个入门的参考看看。”
“另外还有件事。”
关先生叫住了他们,想了想才说道,“最近从北边来的苏联人,也瞄上了咱们的东西,没事就爱往琉璃厂这来逛。”
“你们也留点神,到时候别被这伙人给骗了,把自家的好东西让人买走了。”
关先生这话说完,高明启突然想起弗拉基米尔来。
这位苏联的外交官,不知有没有和关先生所说的事有关联,下次去白老师那里的时候得留点神了。
两人在关先生家吃了午饭再离开,牛犇往家里去了,学校给他们放了几天假。
高明启踩着雪回到四合院,刚进胡同,身后就响起一个声音。
“高明启。”
“高明启。”
耳朵上裹着毛线套,高明启险些没听到后面叫他的声音。
他回过头,就看见一个穿着军绿棉大衣,包裹严严实实的邮递员。邮递员步行推着自行车,车子上挂着邮递员专用的提包。
这个邮递员他认识,是负责南锣鼓巷这片的邮递员唐建军。
唐建军为人热情,是个实在的小伙子,每次投递信件,都要亲自交到收件人手中。
高明启因为订了一整年的《连环画报》,他们俩每个月都得碰两回面,时间久了两个人慢慢熟络了。
不过上一期画报刚送来没几天,不可能这么快就有新的。
“建军哥,这么大的雪还出来送信呀。”
“那必须的,谁家盼着信件不是盼星星盼月亮,我要是不早点把信送到了,万一人家家里有急事了。”
唐建军憨憨一笑,他说的轻松,但是践行起来却要受不少苦头。
在高明启的记忆里,这位邮递员几乎天天风里来雨里去,就算是冬天严寒,夏季的酷暑,每天都能见到他的身影。
要说南锣鼓巷住户最熟悉的人,他唐建军绝对算一个。
“明启,你爷爷在家吗?说来也奇怪,今天我一直推着车子走,还能把车胎扎了,真是倒霉。”
“在前头铺子里呢,我来帮你。”
高明启来到他身后,帮唐建军把自行车从雪里提了出来。
自行车后轱辘的车胎果然瘪了下去。
“建军哥,你去送信吧,我把车子推过去,等会儿你直接到我们院里来拿车子。”
“好嘞,那就谢谢你啦。”
唐建军把装信封的包裹背在肩膀上,向高明启拱了拱手,就往南锣鼓巷里面的胡同里去送信了。
高明启推着自行车,来到老高的小摊。
老高也一样,就算是这样的天气也照常出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基本上天天如此。
他的话也一般,“来来往往的人,都知道路口有个修车摊,万一我没在,多耽误人家的事。”
老高裹在厚厚的棉被下,看到高明启走了过来,他连忙站起身。
“爷爷,建军哥的车胎扎了,您看看。”
高明启把自行车斜靠在雪堆边,老高已经凑过来,开始放气扒胎。
老高动作很熟练,把自行车内胎翻了出来,接着,给这条内胎打足了气。
高明启在一旁打下手,从里面端了一个盆,从暖壶里倒了些热水,把盆里面的冰化开。
然后老高就把刚才打足气的内胎按在水里,他慢慢地挪动内胎,仔细观察是否出现气泡。
当看到了气泡,就把内胎拿起来标记好漏气的地方,他会把整个内胎全都检查一圈,确保找到所有的漏气点。
唐建军的车胎只有个漏气点,老高伸手在外胎位置摸索,很快就找出一根破旧的钉子。
就是这枚钉子,把自行车车胎扎破了。
收好钉子,老高开始给自行车补胎,打足气的内胎再次放掉气,他用锉刀把刚才找到漏点的地方锉了挫,眯着眼睛凑近了看。
接着取出一截旧内胎,用剪刀从上面剪下合适的一小块,继续用锉刀将小块胎皮锉毛。
这小块内胎皮就是用来补漏点的,仔细进行对比、修剪,涂上胶水,晾干后贴上,并使劲压实。
他用一个锤子面,在上面碾了又碾,终于在确认粘牢后,把内胎塞进车轮里面,打满气。
这样,扎坏的自行车就修好了。
高明启推着自行车回到四合院,把自行车停在自己门口,就没有再管了,等会儿唐建军自会回来取车子。
过了差不多半个多钟头,唐建军来到四合院里。
他朝高明启家里喊了一声,“明启,车子等会儿就推走了。”
高明启掀开了帘,“推走吧,扎了根钉子,这天也能扎到,真是稀奇。”
“倒霉了。对了,多少钱?”
“改天给我爷爷就行。”
“行,谢谢啦。”
唐建军没有直接推走车子,他把布兜往车子上一挂,拿了封信往里面走去了。
“刘海中是在后院是吧?”
“对,后院哩。”
竟还有一封四合院的信件,唐建军挥了挥信封,小声说道:“刘海中他大儿子来的信。”
嗬。
这有意思了,刘光齐跑了有段时间了,这是第一回见到他来信。
刘海中对这个大儿子寄予厚望,从小就是吃的用的都紧着老大来,底下的弟弟就跟不是亲生的一样,非打则骂。
没想到刘光齐刚毕业,就从他老子手下溜走了,跑到外地不见踪影。
唐建军在南锣鼓巷送信这么长时间了,对各个院子里的奇闻八卦多少都有些了解,自然知道刘家这档子事。
所以他把刘光齐的信放到最后,正好过来推车子。
高明启能想象得到,今夜老刘家绝对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夜晚。
等唐建军送完信出来,高明启好奇地问道:“建军哥,刘光齐从哪寄来的信。”
“石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