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有根发带?”
林升壑嘴比脑子快,话刚说完,他便意识到了什么。
这座废太子的府邸,又破旧又荒凉,除了孟锦月之外,没有其他女子住过。
所以这东西显而易见是孟锦月的。
林升壑脸色瞬间尴尬了几分。
他恨不得捂住嘴,也捂住眼睛。
现在该如何?
这小畜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前过来,没见这小猫叼什么,今日谢云晔一来,便将孟锦月的东西叼出来。
“这猫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发带,倒是会养家,知道殿下如今家贫。”
林升壑干巴巴笑了几声。
说完他便觉得自己反应还算快,这个解释比较合理,应当不会惹人怀疑。
谢云晔想必也认不出这是孟锦月的东西。
毕竟女子的发带何其多,谢云晔又这么长时间不在京城。
说不定他都未曾见过孟锦月系过。
就在林升壑心中放松下来时,便听见谢云晔问:“杳杳,这发带有些眼熟,可是你的?”
谢云晔好似是随口一问,可林升壑却差点失态。
他握拳咳嗽几声,掩饰内心的慌张。
孟锦月头顶传来两道视线。
林升壑和谢云晔都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
“嗯,是我的发带。”
孟锦月低垂头,声音温软。
“我以为不见了,没想到会在这里。”
她说的是实话。
离开废太子府邸时,她的东西都被清扫干净了。
但一些小东西,谁也没注意到。
今日这一出也算是意外。
林升壑听到孟锦月承认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但越是紧张,他反而越机智:
“我还以为是这小猫从外面偷的,没成想原来是偷你的,竟还偷偷叼到殿下这里藏起来。”
林升壑将猫抱起来,又从小猫嘴里将发带扯出来。
竟还有些扯不动,林升壑干笑着:“看,它还不愿意还,这些小畜生就是喜欢做些偷偷摸摸的事情。”
话说完,林升壑顿了顿,又觉得这话有些不对。
听着好似在含沙射影,殿下和孟锦月。
林升壑连忙闭嘴,这种情况下,他还是不要再多说了。
越说越错。
“阿晔,给。”
林升壑压下心中的心虚,直接将孟锦月的发带递到谢云晔手里。
谢云晔伸手接过,他漆黑的眸子望向孟锦月:“杳杳,这发带上面有些脏,你还要吗?”
孟锦月低垂着头,好似在思索。
“嗯,留……留着吧。”
她声音一如既往的软,很低,谢云晔从中听不出任何端倪。
但他越发觉得不对。
谢云晔手心攥紧,但面上依然若无其事道:“好。”
谢云晔又去看萧厌,他眼睛上蒙着布条,谢云晔看不见他的神情。
从刚才到现在,萧厌一直沉默着。
反倒是林升壑话多的过分。
“殿下圈禁这段时日,便一直住在这种地方?”
谢云晔一边问一边顺势扫视四周。
萧厌嗯了一声。
“这里实在有些破败,好似有些年久失修,屋内温度也并未比外面高。”
“窗户似乎也在漏风。”
“林升壑!”
本来林升壑就因为谢云晔环顾四周,心里紧张,又猛地被他喊了一声,心更是差点要跳出来。
“怎,怎么了??”
林升壑下意识结巴。
“我不在京城时,你真的有照拂殿下?”
“当然有,只不过当时都在忙着找大夫,哪里顾得上这些事情。”
谢云晔顺势开口:“你顾不上,便由我来,殿下,我派人来修缮一下此处可好?”
谢云晔定定望向萧厌,企图从中看出些什么,但却什么都没有。
萧厌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他直接同意:“好。”
萧厌看出了谢云晔的怀疑。
在谢云晔回来之前,他便叫云安将这处寝殿所有孟锦月生活的痕迹,一一抹去、
外殿内殿都一样,唯一遗漏的可能就是那根发带。
他知道,谢云晔还想查探内殿。
让他看看也无妨。
萧厌坦荡的态度,叫谢云晔又怀疑是否是他多想了。
可万一呢?
谢云晔在心中问自己。
他还是要弄清楚,否则胡乱猜疑,只会为日后埋下祸根。
他不想怀疑兄弟和自己心爱之人,不想和萧厌心生芥蒂,
所以合理的探寻,并不算错事。
谢云晔在心中对自己这样说。
“杳杳,你在这里,可有东西遗落?”
孟锦月愣了一下,随即摇头:“没有。”
她所有的东西,都由云安收拾好,送到她手上。
谢云晔:“带我去看看你之前住的地方吧。”
“我也想看看你之前住在哪?”
谢云晔突然的开口,叫孟锦月和林升壑都愣了一下。
林升壑心中一突,难道谢云晔怀疑什么了?
“好,好的。”
孟锦月便带着谢云晔走到旁边的侧殿:“我之前便住在这里。”
两处住所离的实在太近,只是几步路的距离。
林升壑在旁边找补:“这处废太子府邸,看着大,其实破破烂烂,也只有殿下住的主殿和旁边这座侧殿勉强能住人。”
谢云晔点头:“嗯,我看出来了。”
林升壑心中缓缓松了一口气。
孟锦月住的地方,比萧厌的还要破旧空旷几分。
但和萧厌住所不同的是,这个侧殿,殿内好似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没有人气。
“这里不适合住人。”
孟锦月点头:“环境虽简陋,但当时住的却安心,毕竟二姐姐不会跑来这里下手。”
“杳杳,你受苦了。”
谢云晔捏了捏她的手心。
谢云晔牵着孟锦月继续往里走。
走进了内殿,也就是之前孟锦月夜里歇息的地方。
一如既往的空旷。
谢云晔余光扫视着,一寸寸极为细致。
战场上时,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要注意。
未起疑心时,他或许不会特地去注意。
但当他起了疑心,想去仔细查探后,一些极为细微的事情,他便也能发现了。
比如殿内的桌椅虽然擦拭干净,并未有什么明显的灰尘,但床榻的里侧的墙角上还有蜘蛛网。
若是真的最近住人了,床幔放下来时,那处的蜘蛛网应当不会幸存。
还比如有些地方太干净了,就算是东西已经清走,但屋内不可能连一丝居住的痕迹都看不出来。
萧厌的住所便不是这般。
谢云晔心中那些被压下的怀疑,此刻又一点点被放大。
他知道自己不该怀疑,不该怀疑自己最信任的两个人。
可心中的直觉,还有今日这些一件件的小事串联在一起,叫他不得不怀疑。
比如锦囊,比如当时孟锦月偷看殿下。
比如她的发带在萧厌寝殿内,比如那只猫。
萧厌养的猫格外亲近孟锦月。
甚至只要萧厌和孟锦月抱,他抱时,那猫便格外凶狠。
林升壑抱时,那猫虽反应并未太过排斥,但也在挣扎逃开。
另外林升壑今日的反应也有些不对,他的话格外多。
还有他只是问神医如何答应看诊,这样普通的问题,他们也明显隐瞒。
越想谢云晔心越沉,他无法再说服自己,孟锦月和萧厌之间一定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