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离开王芳家前，凌岚按照规矩付了饭钱，不光是钱还有票据。
有多大本领就吃多大碗的饭，王芳手艺好，凌岚不愁钱票，王芳和凌岚都是公道人，不会想着要占对方便宜。
友情之外，物质交换明码标好了价格，这样也才不会伤到她们之间的友情。
其实，在吃饭的时候舒云也看出来了，有心事的不只是陆平一个，其实凌岚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只不过比起陆平这个小年轻，她对于情绪的把控能力要强很多。
因此，舒云贴心地改变了原本下午要去看房子的计划。
她一手挽着凌岚，一手拎着食盒，直接陪凌岚一起回了秦家。
这还是舒云第一次见到平日里整天乐呵呵的凌岚变得忧心忡忡。
回到家里，舒云把饭菜交给张嫂。
“张嫂，中午就不用煮饭了。你把这些热一热，给乐乐他们吃就好了。”
“好的，我晓得了。”
凌岚神情郁郁，舒云有些不放心，便跟着凌岚进了卧室。
“咚咚——”
舒云敲响了凌岚的卧室门。
舒云问道：“妈，是我。我能进来吗？”
凌岚说：“小云啊，没事，进来吧。”
舒云走进凌岚的卧室时，凌岚正拿着一本相册在发呆，她眉眼中满是怀念。
凌岚没问舒云为什么来找她，舒云也什么都没说，她就这么静静地陪着凌岚。
直到凌岚收起心绪，相册却并没有合上，就这么摊开被她放在桌子上。
舒云不经意抬起头看了一眼，黛眉轻蹙，那照片有些泛黄，但是舒云还是能认出上面的人。
凌岚、秦泽华、王芳和陆平母子俩还有一个长相英武的军人。
照片没问题，可舒云就是觉得这个男人她曾经见过。
可在哪见过呢？
有用的信息太少，她有些想不起来了。
估计她也就和这人见过一两次，就再也没见过了，而且还是没什么接触的那种。
不然她连“山鹰”都能认出来，怎么就会认不出来这个人呢？
凌岚没有察觉到舒云的异常，她今天心情着实有些不好，需要找个人倾诉一下。
舒云就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当她听人说话的时候会全神贯注，让倾诉的那个人有很好的体验，能很好地帮助他们发泄内心的情绪。
凌岚问道：“小云，你愿意听我说说一些过去的故事吗？”
舒云回答她：“愿意的。”
接着，凌岚就和舒云说了一些陆家这几年发生的事情。
王芳的丈夫，也就是陆平的父亲陆怀远的命运无常，明明是年少成名，受过不少表彰，但是还是因为一些问题出事了。
陆英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于数年前就牺牲在了战场上。
可就后来的事情而言，凌岚也很难说陆英他英年早逝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变故发生在陆平高中毕业那年，陆怀远本来前途大好，可因为一些问题晋升之路就此中断，他从那时候起就一直在接受隔离审查。
后来因为没办法自证清白，又没有详细证据说他有问题，就把他下放下去劳动改造了，一直到现在。
这事儿可不小，甚至还累及了家人。
就因为这事儿，即便陆平有个在战场上壮烈牺牲了的亲哥哥，他毕业入伍的事情也受到了影响。
这也就算了，不能当兵还可以做别的，供销社当售货员或者是想进哪个厂子都可以。
一开始确实还没什么，王芳和陆平也相信陆怀远不会做对不起国家和人民的事情，思想也很端正。
只是陆怀远被下放后，王芳和陆平不愿让那些对他们母子俩好的人为难，就主动搬出了大院。
陆平本来是打算下乡去找他父亲的，稳定后再接他母亲过去，一家团聚。
可还没等他们打听到陆平下放的地方，那些曾经和陆怀远不对付的人故意想要收拾他们母子来出气，没想到他们找的人把事情闹大了，陆平就这么出了事——
他被到他们家闹事的人弄断了双腿。
再后来，凌岚他们这些曾经和陆家有过交情的人出手，才震住了想要闹事的人。
可陆平的脚却没能被治好，他一开始伤得不重，接上骨，养一养也就好了。
“......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厄运专挑苦命人’。”
“陆平他脚还没完全养好，有一天他在见到一群混混欺负一个姑娘的时候，他也没打算逞强，就直接大喊着去找人吓跑了那群人。”
“那姑娘对他一见钟情，缠着他想要跟他处对象。陆平他言辞拒绝后，再也没见过那人。再后来他的腿再次被人弄断了，这次的人是实打实的想要把他弄残废。”
“那之后，我们才知道是那个姑娘被陆平拒绝了以后心有怨恨，就勾搭上了一个混混头子，是那人帮她把陆平的双腿给废了。”
说到这，凌岚深深地叹了口气。
陆平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可命运也真的是坎坷。
舒云也感叹了一句，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那这孩子还真是挺可怜的。”
凌岚继续说道：“腿废了，我们原本给他介绍的工作也没成，下乡也下不成了，他这样下乡能干嘛啊。他父亲可能也怕连累他们，总之下放后这几年都没个消息回来。”
“就这两年他们求医问药，积蓄用得差不多了，孤儿寡母的还要继续治病，你芳姐也就只能重操旧业了。”
“也是她有本事，值得让我们花这些东西偶尔换一回口福。”
说到这，凌岚长长的舒了口气，心中那股郁气也散得差不多了。
见状，舒云便开始表现出对陆怀远的旧事颇感兴趣的模样，让凌岚又跟她多说了些陆怀远的旧事。
舒云根据照片上的相貌特征和凌岚提供的信息，在凌岚和她说话的时候，手置于身后，掐算出了陆怀远的现在的情况。
舒云掐算了一次，得出的结果让她有些惊讶，于是又掐算了一次，结果还是那样。
她相信她的能力，那应该就没错了。
没想到，她和燕宁乐与秦家还有这拐着弯的缘分。
陆怀远就是在小山村，燕山川帮助过的人之一，也是燕宁乐名义上的老师之一。
之所以是名义上的老师，是因为陆怀远行军打仗的本事是有的，但实际上能交给燕宁乐的东西不多。
然而那些人都做了燕宁乐的老师，他干脆也就随大流的，主要是燕宁乐真的是个很容易讨人喜欢的孩子。
他那些关与战士们保家卫国的知识燕宁乐权当故事听了，美其名曰不放过任何一个提升自己的机会。
实际上是她觉得都学了这么多了，多这么一个也不算多了。
燕宁乐一度走向了摆烂的另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