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安和顾衡父子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疑不定。
顾衡年少早慧，13岁的年纪心智却远超同龄人，较之其父顾承安更加聪颖灵秀。便是放眼整个京市，他也绝对算是他这个年龄层中的翘楚。
无论是自幼成长的环境还是幼年时期在祖父和外祖父家来回寄住的原因，都让他被迫早早地成长。
杨佩芳现在说的事情顾承安能想到更深层次的原因，顾衡也能猜到一二。
看看顾承安又看看杨佩芳，顾衡在心中暗自嘀咕：
这些年明面上看着他爸的脾气越发温和了，可其实是外柔内刚。他只要打定了的主意的事情，基本都不会改变，无论谁来劝都不好使。他奶奶拗不过他爸的，当年要不是他爸为了家族也不会英年早婚选择和他妈联姻了......
顾衡微微低垂着头，没有再掺和到这母子俩的较量里。
顾承安语气坚定地拒绝了杨佩芳的提议：“此事绝不可能。”
他已经为家族做过一次牺牲，自认已经仁至义尽，这些年也在按照父母的设想努力撑起家族的未来。
——可绝对不会再在这件事情上让步，更别提他还有了心上人。
望着顾承安严肃的面容和耳边响起他掷地有声的话。
杨佩芳心里一咯噔，虽然她有想过顾承安会抗拒，万万没想到顾承安的反应会这么激烈。
可最近舒家的人频频上门，舒素华也在“偶然”的两次会面中表露了她的态度，她背靠舒家这两年仍与亡夫叶家的人来往密切，若是舒素华能和顾承安结合，那么......
杨佩芳决定狠下心来，势必要让顾承安妥协。
她始终认为顾承安这个小儿子无论如何还是家人的，否则当年也不会直接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迅速和陶芝玉处上了对象。
“怎么就不可能了？”杨佩芳反问道，“当年是舒家对不起咱们家，现在他们主动过来攀交情，舒素华那边又......”
杨佩芳说到这突然顿住了，她反应过来顾衡还在。顾衡再怎么少年老成，却仍是个半大的孩子，太深的东西也不适合让他知道。
她不愿让顾衡这个芝兰玉树的好孙儿太早就接触到这些汲汲营营之事，这般想着，便打发他离开了。
“阿衡，我和你爸爸还有事要说，你就先出去吧。倩倩最近总念叨着要找你这个堂哥呢。”杨佩芳对顾衡笑道。
“那我就先下楼了。”顾衡顺从地离开了二楼书房。
不知是不是凑巧，他在关上房门的那刻刚好听到了杨佩芳急不可耐地对顾承安说的话。
“妈不仅仅是为了咱们顾家，更是为了你啊！”
“她亡夫死了两年了却仍和舒家、叶家保持着密切联系，足可见手段了得。你靠自己太难了，秦昱不就比你强在出身秦家吗？你要是再婚，膝下养着叶家老三的独苗又很得叶家二老欢心的舒素华或许不是最好的选择，却是......”
“当下最适合你的选择！”
顾衡耳力极佳，他静默地站在门外听完了杨佩芳说完这段话，才掩去眸中复杂的神色，转身下楼。
书房内，顾承安和杨佩芳母子仍在因舒素华的事而争执不休。
*
京市，舒家。
舒家人也齐聚一堂，舒素华自然也回到了舒家，她和舒家人并不像，她身量瘦削，虽也长得漂亮却是与舒云截然不同的风格。
若说舒云明艳恍若“人间富贵花”，却并没有什么攻击性，总是给人一种淡定从容的感觉；那么舒素华则截然相反，她的五官虽然偏寡淡，组合起来倒是挺好看的，给人一种清冷小白花的感觉，与之相反的是她那热烈张扬的性格。
舒家老太太云婉玉早年便已故去，舒老爷子舒嘉良自觉为国为家都尽到了责任，便回了苏市老家——那是他和亡妻约定好了要一起在那养老的地方。
因此舒家现在的当家人是长子舒国华，此刻他就坐在书房之中对舒素华问道：“素华，叶家那边是怎么说的？”
经年的岁月带走了舒素华的骄纵，即便经受了生活的挫折，也没有磨平了她的棱角，反而增添了沉稳。
舒素华百般聊赖地把玩着手中的质地温润的玉镯，回道：“我提了想要改嫁的想法，叶家二老并不反对。”
她这油盐不进的模样，让舒国华有些无奈，他再次开口：“你真的决定好了？我们可以替你去和顾家交涉，可当年的事......”
舒素华坚持她的想法，“大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即便是当年闹出了那件事，你们也没有迁怒我，一直待我很好，这些年我很感激你们。虽然我也有自己的私心，但我也想为你们做点事。”
这一世有许多事情都变了，可大部分没有变。
她相信顾承安依旧能取得前世那般的成就，能和他进行利益捆绑绝对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无论是对她，对她的儿子叶天昊，还是对舒家都有利。
想到前世的一些事，舒素华的眼神越发冷漠。
哪来那么多的情情爱爱，有利可图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她才会主动去靠近甚至蛊惑对她颇有成见的杨佩芳。
闻言，坐在一旁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话的舒凌华和舒明华心情都有些复杂。
前些年因为那个冒充他们亲妹妹的女人，他们兄弟二人和舒素华产生了不小的冲突，然后就是舒素华无意中发现那人另有所图，与当初调换他们妹妹的人似乎还有些关系。
可他们都明白，已经产生了嫌隙的感情即使是还能修补，也不可能会恢复如初了。
没过多久，舒素华的老公叶凛就牺牲了，留下舒素华孤儿寡母地，舒素华也不愿意待在京市就去了苏市陪舒嘉良。
虽说不是亲生女儿，倒也疼了这么多年，更何况他们调查后发现舒素华的家人也早都不在了。
都是被无辜调换的孩子，舒嘉良怜惜舒素华的遭遇，也希望他那流落在外的亲生女儿能被一户好人家领养，便亲自回了趟京市，舒素华便真正成为了舒家的女儿。
唯有舒凌华和舒明华与舒素华之前的关系依然还僵着，二人有心和她缓和关系，舒素华却不知为何只对舒嘉良和舒国华有好脸色，对他们一直都是不咸不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