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灯火通明。
淮阴侯拉着妻子的手坐在主位上,再把两个孙儿抱来坐在下首,才看向被忽略的儿女们。
“都坐吧。”
沈书仪和陈氏对坐紧挨着明宣定安。
沈观棋和宋恒越坐在尾部,各自挨着妻子。
淮阴侯夫妻对面的位置空着。
“都吃吧,有什么事吃完了再说。”
他是掌兵之人,喜欢利索,不喜欢饭桌上谈事儿。
看似粗枝大叶,可也细心的给两个孙儿各自夹了饭菜,随即把妻子喜欢的菜放在她碗中。
“小乔,快吃吧。”
下首的几个年轻人目不斜视,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这种场景见得太多了。
不过淮阴侯才尝了一筷子菜随即又看向自家女儿。
“书书,爹特地让了厨房给你做了喜欢吃的饭菜,你多吃点。”
“在自己家里不要拘礼。”
沈书仪笑容艳艳,声音低柔带着娇,“女儿才不会拘礼呢,多谢爹爹。”
淮阴侯严肃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微微点头,视线微转。
“也辛苦老大媳妇了。”
陈氏赶紧回。
“没有没有,这都是儿媳应该做的。”
坐在最下首的两个男人只言都没有。
吃饱喝足,何氏和陈氏让人张罗着收拾,沈书仪看着两个皮猴子。
淮阴侯拉着妻子坐下。
“过两日我就要去边关了,这次我要把你们母亲一起带去。”
他抛下一句,沈观棋和沈书仪猛的抬头。
“爹,你怎么要把娘带走?”
看着儿女异口同声。
淮阴侯本想冷哼一声,但想着下面还有自家乖宝贝,也就变成了平常的话语。
“你们都长大了,你娘也该陪陪我了。”
一个个都这么大了,天天要娘,害臊不害臊。
为了孩子们,他跟妻子都已经分别好几年了,想到此,他是恨不得把沈观棋和沈听琴这两个臭小子拉出来揍一顿。
沈书仪悠悠的叹了一口气,也表示了支持。
“那爹你可要照顾好娘呀。”
边关毕竟寒凉。
沈观棋抬头看了一眼淮阴侯,眼中露出一丝‘羡慕’。
“嗯嗯,儿子知道了。”
他敢不知道吗,他倒是真的舍不得自家娘去边关受苦,可是他娘肯定是自愿的。
陈氏没有搭话,眼中也是不舍。
宋恒越眼观鼻鼻观心。
这里没有他说话的余地。
独自受着被明宣轩踩来踩去的待遇,定安和明宣两个小子是把他当成了一根柱子了,绕着他追着玩闹。
何氏也看到了儿女眼中的不舍,可她也着实舍不得夫君一个人在边关。
现在孩子们都长大了她也该花花时间陪陪夫君。
交代好之后,淮阴侯看向这屋子里唯一的一个外人。
“阿恒啊,这也有一两年没见了,你的功夫也不知道有没有丢掉,来,为父给你验验。”
被点名的宋恒越抬起头,沉静又恭敬的拱手。
“请岳父赐教。”
淮阴侯心中冷笑。
好小子。
回来的时候给你面子没揍你,让你爹去揍你,可你过了年就给我找事。
纳妾?
简直是想得美。
还好他自己心中有数,庆王妃也速度很快的给女儿出气,不然这顿打也不会拖到现在。
宋恒越不知道岳父心中的想法,否则一定大喊冤枉。
他哪里想纳妾啊。
何氏眉头都不皱一下,轻轻的站起来给丈夫整理了一下衣襟,才交代道。
“拳脚无眼,你也注意着点儿吧。”
可以打,但别打死了。
沈观棋抱起儿子和外甥塞到妻子和妹妹怀里,“你们就在这儿玩吧,我也去看看。”
只是本沉稳的眼角眉梢都透露出幸灾乐祸。
沈书仪就当做没听见,搂住儿子。
“明宣,娘给你读书好不好?”
本来还挣扎着想追出去的明宣听到读书眼睛就亮了,一下子忘记了自己刚刚想干什么。
“好啊,娘。”
“读书读书。”
“表舅教。”
沈书仪一下子愣住了,眉头微微一跳,“表舅啊,他这些日子没有空呢。”
她没有想到明宣的记性那么好。
这个时候都还念着许凛然教他读书的事。
何氏也是一愣。
“表舅?”
“哪个表舅啊?”
沈书仪揉揉额头,哭笑不得的说。
“是许家表哥。”
陈氏也想了一会儿,“许家,难道是现在担任大理寺少卿的那位许大人?”
许家如今也是没落了下来,家中的其他儿孙不太争气,只有这位大理寺少卿是一等一的人物。
听到儿媳这么说,何氏也想起来了。
“是凛然那个孩子吧?”
沈书仪点头,“是啊,就是凛然表哥,前些时日在庄子上遇到了他,他就教了明宣几句,明宣就记住了他,这些日子天天念着要读书。”
“说起来我还要谢谢表哥呢,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明宣这么的聪明好读。”
何氏表情恍然,心中有一些别样的情绪,可看着女儿一无所知的模样,也就叹了口气。
“那孩子有本事,可惜了。”
云阳侯府是真的不会做事儿。
好好的孩子被逼到如此地步,如今都已经不乐意回府居住了,这跟分家也没有什么区别。
沈书仪也曾听闻一些云阳侯府的事儿,可都是似是而非。
“凛然表哥现在搬出来住也清净了不少。”
可何氏却不太认同,摇摇头。
“有那么个不分是非好歹的娘,就算清净又能清净到哪儿去?”
当初圣上没有那想法的时候,她也是考察过京中儿郎的,许凛然年龄虽然比书书偏大了一些,可不管是相貌能力才华还是合适的。
可偏偏有那么一个娘。
诚然给人当继室不是那么好当的,可也不必要把儿子的前途前程拿去填补自己的好名声呀。
要是说她真的那么心狠也就罢了,可也是个软弱糊涂的人,怎么就能做出那样狠的事儿呢。
婆母这些年跟公爹游历在外,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大发雷霆,可也不管用,她已经是出嫁的姑奶奶了,管不到娘家头上去。
只能让人暗自帮衬许凛然那个可怜的孩子。
陈氏明显也是知道一些内情的,脸上浮现惋惜和欣赏。
“但他也算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