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承诺其实挺可笑的。”
高高在上,带着傲慢,还觉得自己做得足够好。
这自信是从哪来的?
难道是从她的不计较不在乎吗?
宋恒越如松一般清俊正直的肩背也落拓起来,因为他无话反驳。
“是我错了。”
他想着母妃已经禁止万宝如出入府中,沈书仪当时也肯定很厌烦她,那就不要到她面前碍眼了。
如今想来他的做法就是不痛不痒,对万宝如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
沈书仪看到他灰败的脸色,觉得有些好笑。
有些东西藏在细节里。
她能够理解的,因为陈修齐是他的朋友,所以他考虑事情的时候下意识地选择了用维和的手段。
可她不是跟他夫唱妇随的沈书仪,她有自己的感受,有能力有底气为自己出气。
她当时没有就他这个手段说过任何的话,因为不在意。
他处理事情的方式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从来不期盼他能够解决什么事情。
宋恒越这一年多确实做得不错,可独独不能感动她。
“书书,我向你道歉。”
沈书仪‘啧’一声,“那倒不必,我们是两个不同的人,考虑事情自然不一样。”
他们是夫妻不错,但夫妻就是夫和妻,这是两个人。
要求别人把自己的事儿考虑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那是强求。
“你放心吧,我父亲行事有分寸,不会影响家国大事。”
看着她不在意,云淡风轻,就如同从春日里柔和的风却暗带冷意。
他发现在妻子面前他已经没有资格去开口说什么了。
像这个时候,想要道歉觉得可笑,想要保证又觉得没有用,想要表明心迹却衬得他像个蠢货。
十一月中旬,母亲何氏回到京中,沈书仪收拾东西回淮阴侯府住了几天,花点时间陪伴母亲。
何氏看着儿媳挺着个大肚子离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我这才走了小半年,又得回来操持大半年,这有儿有女呀就有操不完的心。”
家里添丁进口当然是好事,可她这还没有玩够呢。
沈书仪把头靠在母亲的肩膀上,小声撒娇。
“娘,你真的不想我吗?”
何氏搂着她,“你这都当娘的人了,这样也不害怕明宣有样学样。”
沈书仪一噎,实在不好意思说她这一招还是跟明宣学的呢。
那孩子的性格跟她和宋恒越都不太像,爱读书,爱习武,可也爱撒娇,活泼非常。
“我爹大概什么时候才能到?”
马上临近万寿节,京都之中热闹非常,附属国们的使团早已入京。
其他受邀的各国则在边军的保护和带领下来京都,父亲淮阴侯如今正和南诏国使团一起回京。
“想必是快了。”
“你二哥二嫂也快回来了。”
说到已经好几年没见到的二哥,沈书仪也开心了起来。
“这几年二哥的考评也不错,若是留在京中就好了。”
就端看二哥沈听琴一家怎么选择了。
“也不知道音融长成什么模样了,二哥上任时她才三四个月。”
何氏眼睛里脸上全是笑意,“我倒是时常有收到画像,可是这画的再像又怎么能跟本人比。”
“你二嫂说是个爱就爱俏的姑娘,你二哥又跟我说长得跟你小时候一样可爱。”
“姑娘家自然都爱俏。”
就连她二嫂那个性格像山大王一般的姑娘,也喜欢每天穿的美丽精致。
二嫂饶氏娘家名儒辈出,偏偏二嫂喜欢舞枪弄棒。
性格豪爽洒脱,行事不拘小节,把二哥治的死死的。
她记得有一次二哥出去参加文会,回来身上带着脂粉气息,被二嫂从东边追到西边绕到北边又追到南边,让整个府里面的人都看足了戏。
沈书仪在观摩的途中遇到了大哥和大嫂,假山上面还站着娘亲,甚至还在高处的阁楼看到了祖父和祖母。
打完了夫君,饶氏带着小狗一般的二哥回了房。
据可靠消息,二哥三天下不来床。
“我倒是希望音融能够像二嫂一般。”
何氏显然也是想起了旧事,嘴角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下去,听到这话倒是开口说。
“姑娘家也要有点脾气有点本事。”
她大儿媳陈氏聪慧安稳心里有成算,二儿媳有一手好武功,这些都是本事。
“你爹说最近风波不断,告诉阿恒,办差事儿的时候一定要精心。”
沈书仪点头,“我知道的。”
“这些日子京都之中人员复杂,附属国,各国使团纷纷来京,五城兵马司压力在身。”
宋恒越每次回府都带着疲累,很多时候都是夜半时分才回,天未明又走了。
庆王妃和何氏约好要一起出去选购一些首饰,沈书仪陪同。
明珠阁是京中最好的铺子,在这里可以选到天南地北的珠宝,各色珍贵的布匹,衣裳的形制也是最时兴的,颇受京都贵妇的喜爱。
庆王妃和何氏刚刚下马车,明珠楼的掌柜迎了上来,“参见庆王妃,庆王世子妃,淮阴侯夫人。”
这掌柜是一位女子,大概三十出头,没有珠环翠绕,没有绫罗绸缎,却自有干练和适度的圆滑。
庆王妃和何氏走在前面,步态自然,看着不远处快走过来的人,庆王妃脸色一冷,哼了一声移开的目光。
何氏全程保持笑容,就跟不认识一般。
掌柜的也很有眼力引着两个大主顾进了包厢,沈书仪落后几步,被万宝如堵了个正着。
“给世子妃请安。”
沈书仪似笑非笑,“不必多礼。”
她没有必要跟她计较什么,迈步就要往包厢走。
“世子妃………”
可回应她的却是紧闭的包厢门。
万宝如衣袖下的手握拳,面对各色的目光淡定的带着丫鬟下了楼。
“夫人……”
“不用担心。”
不过就是一些奚落和不在意,话虽如此,握拳的手却久久没有松开。
看到沈书仪,她又想起宋恒越,闭上眼睛。
当初京都之中的流言她知道,她也曾为此沉迷过。
也曾有过奢望,但她也知道不可能,从看到庆王妃那一眼她就知道了。
她感受不到宋恒越的喜爱,那就值不得她放手一搏,借着陈修齐维持交情就挺好。
她喜欢陈修齐的人,陈修齐也对她情根深种,她自然要抓住已经摆在眼前的东西。
把握眼前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