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恒越又吐出一口血,他静静地看着不远处,嘴中不断呢喃。
“不会的。”
那传旨的公公勾出一个阴冷的笑,转头回了马上,“既然如此,就请世子回京吧。”
不见黄河不死心。
宋恒越不顾身上的伤翻身上马,“一定是你们骗我的。”
沈书仪肯定好好地活着,她只是生气自己不顾承诺抛下了她。
淮阴侯府族地,何氏被儿媳陈氏扶着,老夫人许含章被孙媳饶氏扶着。
大家都木然的看着前面的墓碑。
“爱女永仪郡主沈氏书仪之墓。”
沈听琴一手抱着侄女,一手牵着明宣,不忍看。
径直转过了头,可却对上了另外一双通红失措的眼睛。
“凛然……”
许凛然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眼神紧紧的盯着那一块墓碑,眼眶通红,整个人狼狈非常,与曾经温润至极的模样相去甚远。
沈听琴心中不住的想,如果是妹妹嫁给了凛然,必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他感觉手中抽动,低下头看了一眼明宣。
明宣小小的人早就失去了那股活泼,这几日如同一根木桩子一般,除了见到妹妹的时候有一点神采,其他时候都木然。
好像眼泪早已流干。
何如乔看着明宣瘦弱的模样走到墓碑旁,静静在墓碑旁坐下,不哭也不闹,就这么安静的靠着。
她顿时泪流满面,老天怎么会这么残忍,她的女儿啊。
书书又没有做错什么事呀,要惩罚也该惩罚宋恒越那个没心没肺的人,又怎么会报应到她的女儿头上。
明宣没了娘,又亲眼见到父亲的无情,以后该如何过。
那个襁褓之中的孩子从来没见过一眼母亲,生来就没了爹娘,多可怜呀。
明宣伸着自己的小手摸了摸墓碑,过了好半晌才哑着声音喊出了一句娘亲。
一句娘亲过后,他好像才记起了什么,瞬间哭了起来,“娘亲,不要抛下我和妹妹。”
“明宣会乖乖的,会听话,也会让妹妹听话的,您快回来吧。”
“我想您了。”
陈氏和饶氏转开的目光,眼中的泪花闪烁。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一个月前还在商量着孩子出生时长命锁的模样,还在想着到时候给小妹送什么东西。
许凛然看着那张跟表妹相似的脸哭泣,再也忍不住走上来,许含章没动,眼看着他抱过明宣,修长清瘦身子颤动着,手足无措的哄着。
沈听琴也忍不住把怀中的侄女抱紧。
老淮阴侯后退了一步,话音中带着点颤抖,“以后这孩子就叫沈寄音。”
沈听琴看了一眼哭闹起来的侄女,抱着她走到墓前。
“书书,你听到了吗,这孩子叫沈寄音,二哥答应你,以后会好好照顾她和明宣,你放心。”
他一定是视如己出。
纵然庆王府中没有停灵,也挂满了白幡,府中所有奴仆都静悄悄的,每人都在为世子妃哀悼。
庆王妃独自坐在花厅内,看着外面迎着寒风开放的的梅花,脸上盛满了泪水。
宋灵犀走到她旁边坐下,看着消瘦了许多的母亲轻轻的劝道。“母妃,您不要哭了,嫂嫂也不想看到您难过的。”
“是吗?”庆王妃手上的手帕早就沾满了眼泪,此刻也无用武之地。
“今日书仪下葬,我却没脸去看她,我多想在看她一眼啊。”
宋灵犀看着母亲的泪水也忍不住哭泣,想着嫂嫂的音容笑貌,她转过头任由泪水流下。
“娘,我也想去看看嫂嫂。”
嫂嫂生前对她那般好。
庆王妃摇摇头,“不要再去打扰她,书仪终于得了清静,庆王府任何人都不能去打扰她。”
“这满府白幡一定要挂足七七四十九天。”
“嗯,知道了,娘。”
虽然嫂嫂再也不是庆王府的世子妃,可她永远是她的亲人,是庆王府的女主人。
宋恒越带着伤风尘仆仆地赶回京都,一路不曾休息,日夜不眠。
进了城门,直奔庆王府而去。
可刚刚入长道就看到了庆王府牌匾上挂着白幡,眼神止不住的颤抖。
身下的马儿像是知道了他的情绪飞奔上前,在门口停下。
宋恒越看着刺眼的白幡摔下了马,“世子。”
风雷云点赶紧扶住他,可看着他害怕又疲惫的眼神,一下无言。
这一路上他们基本上已经确定了世子妃的死,可是世子充耳不闻。
门房拦住了他。
“世子,王妃有命,让我们不能放您入府,请您谅解。”
门房看着面前憔悴不已的世子,很难跟二十多天前意气风发出征的世子做对比。
那个时候他们眼睁睁看着世子不曾回头,也眼睁睁的看着世子妃倒在门口。
难以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抛下怀孕的妻子呢,连一句话一句解释都没有。
“让我进去。”
门房和侍卫一起拦住他们,“世子,请不要让我等为难。”
“让开……”宋恒越强制压下心中的害怕,怒声开口。
在准备强闯的时候就看到了刚刚走出来的庆王妃和妹妹。
庆王妃目若哀死,早就没有了任何情绪,看到宋恒越像是看到了陌生人。
“你走吧,我让你父王在城中给你置了一处宅院,以后你就住在那儿吧,不要来沾染书仪住过的地方。”
宋恒越看着母亲心如死灰的模样,又看了看妹妹泪眼朦胧却带着不理解和恨的脸。
“母妃,沈书仪真的死了吗?”
庆王妃半晌才抬头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流出。
“你跟你父王不愧是一脉相承,你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哈哈,我的书仪前两日都已经下葬,你却还在问她到底是死是活?”
“哈哈,我真是后悔呀,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孽障,还把你养大,早知你是如此没心没肺无心无情的人,当初我就该把你溺死。”
她灰色的眸子里全部都是仇恨和痛苦。
“我云烟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会遇上你们这对父子,我也就罢了,可是我的书仪没了性命,又该找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