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早就知晓江月性子，林医生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让舒染把这药给江月服下，一片都少不得。
所以，饶是舒染心疼也没用，耐心十足，将药片喂到江月唇边，等她磨蹭着含住，又赶紧把水杯凑过去。
还没咽下去呢，江月眉眼已经皱成一团，没有片刻松开，就这样，不过四五粒药片，两人花了将近十来分钟的时间。
等她吃完，舒染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摸了一颗糖出来，眼底浮现一抹笑意，语气带着丝丝戏谑，“乖宝真棒，比许多孩子都厉害呢，想不想吃糖？”
江月手指蜷缩在被子里，软了眉眼，眼尾泛着一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的瞅了瞅舒染，一时竟听不出来姐姐这到底是夸她，还是打趣她。
但糖总归是要吃的，尤其还是姐姐给的糖，江月点了点头，忍着羞臊道：“那，那就吃一颗吧。”
舒染轻笑一声，也不逗她了，剥开彩色的糖纸，露出里面的硬质水果糖，指甲盖大小的一粒，看样子应该是橘子味的。
“乖宝，张嘴。”
江月听话的张开嘴巴，一副嗷嗷待哺的模样，略显苍白的唇瓣微微分开，小巧粉嫩的舌尖在里面若隐若现。
舒染眸光闪动，将果糖送入江月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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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鼓动着腮帮子，甜滋滋的味道在口腔中迸开，药品留下的苦涩味逐渐散去。
她眼睛弯成月牙，一脸满足。
一颗糖吃完，江月冲舒染软软一笑，很快笑容又敛去，她哑着声道：“姐姐，我没事了，你回去睡一觉吧？”
她再次抚上舒染清冷的眉眼，一脸心疼，姐姐看上去竟然比她这个病人还要憔悴，眼底红血丝依旧，神情中无一不透着浓浓的疲倦。
舒染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江父中午接了个电话，好像去要接江月的爷爷奶奶，江母也一块去了。
准备收拾一些衣物和洗漱用品，还顺带去一趟菜市场，打算给医院里的两人做些吃的。
眼下这里谁都没有，她怎么可能留乖宝一个人在医院，自己回去休息。
江月脾气软，见舒染不听话，也只是鼓了鼓腮帮子，唇瓣不高兴的抿着，轻轻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生谁的气。
舒染笑了，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江月却忽然撑起身子，舒染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扶她，蹙着眉，声音不轻不重的斥责道：“忘了你现在什么情况么？”
江月不听，兀自往里面挪了个位置出来，睁大眼眸，看着舒染，软声道：“那姐姐一块上来睡好不好？这个床很大的。”
江月住的是单人病房，里面有一个小小的洗手间，洗漱用品都有，不过都是一次性的那种，有点洁癖的人应该都不会用，还有一张圆木桌椅，和一个热饭的微波炉。
怕舒染拒绝，江月再次软着声，“姐姐，睡一觉好不好？”
舒染还能说什么，当然是依她了。
只是她一个晚上没洗澡了，低头闻了一下，说：“身上都有味了，等我先去洗个澡。”
不过她当时来的匆忙，中途也没离开过病房，竟连件换洗衣服都没带。
看样子得打个电话给舒颜，让她帮自己收拾几件衣服带过来。
江月一听，也连忙闻了一下自己，只是她现在味觉和嗅觉都不太灵敏，小狗似的嗅来嗅去也没闻出什么来。
看到她这举动，舒染没忍住笑了出来，凑近她脖颈处仔细闻了一下。
然后在江月紧张的注视中，舒染缓缓笑道：“乖宝不臭，还是香香的。”
知道姐姐是在哄自己开心。
她现在身上肯定有一股浓浓的药味和消毒水味道，但江月还是很高兴，矜持地咧了一下嘴角。
最后因为没有换洗衣物，舒染也没去洗澡，脱掉外套躺到床上。
江月手上还没消肿，身上力气也没恢复，舒染怕压着她，堪堪占了一小半面积，大半身子都落在外面。
江月看了眼两人之间的位置，噘着嘴，有些不满，也不说话，只是半坐在床上，小力揪着舒染衣服，眼巴巴瞅着她。
真是磨人的乖宝，舒染牙根痒痒，身体往里挪去，然后一把握住江月腰肢把人拉下来按在怀里，佯装凶狠道：“这下满意了？睡觉！”
江月弯着眉眼，点点头。
许是一直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舒染才躺到床上没两分钟，呼吸便逐渐绵长，长睫轻垂，在眼睑处投下一圈小小的阴影。
江月听到平稳的呼吸声，怔怔盯着舒染眼下的青黑，无声叹气。
只是江月刚醒，精神头明显也不济，很快闭上眼跟着睡了过去。
江母手上拎着两个大食盒，还提了一个黑色小包，急匆匆进了医院，上到三楼。
推开门，看到床上熟睡的江月和舒染，她脸上总算有了笑容，动作轻柔的东西放好。
在床边静静坐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两个孩子都没醒的迹象，又不忍叫醒她们，江母起身，关上门出去了。
晚上七点，林医生再次进来查看情况，看到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时，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
随后走到床边，正想把人叫醒的时候。
江月倏地睁开眼，白皙纤细的食指竖在唇上，小声道：“林叔叔，让姐姐多睡儿。”
林医生笑着点头。
这孩子昨天整整守了一个晚上，半步都不愿离开，早就该歇着了，原本他还以为今天会回去，没想到现在还在。
林医生放缓声音，问了一些常规问题，最后又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句：“头疼不疼？”
正在给舒染掖被子的江月，听到这话，脸色瞬间一白，抿着嘴唇，明显很抗拒这个问题。
林医生叹口气，他第一次见到江月的时候也是在医院，那时候她才六七岁，烧了整整一个晚上才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