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长古道,西风壮马,翩翩少年,悠然而行。
李初玄拉着马鞍,不急不慢地骑着,眼神时不时地望向四周昏黄的夕阳光景,渐渐的,一丝惆怅之情,忍不住地从心里头升起。
“原来,这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浪子生活,以前在家里,总是期待自己能够离开父母的管辖,独挡一面,但当他们真的不在身边了,却想念他们得如此之紧。”
“爸妈,你们在家里还好吗?初玄不孝,让你们担心了,你们一定要保重身体,别因为孩子的失踪而忧愁……”
话虽如此,可儿行千里母担忧,如今李初玄行了数百年,全天下有几个父母会不为自己的孩子担忧呢?
“唉……”心中轻叹了口气,李初玄暗暗地握紧了拳头,暗道自己一定不能放弃,只要还在这大明一天,也一定要找到回去之法。
天下虽大,可却没有一处容身之地,毕竟这片时空,并不属于他。
在李初玄沉思之间,只闻前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喧闹声,李初玄举目望去,看见一大行人正在缓步而来,他们皆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看样子,是灾民无疑。
这光天化日之下,哪里来的那么多灾民?
李初玄不解,拦下几个灾民,问其缘由。
这仔细一问才发现,原来这几日鞑靼大军大举南侵,沿途烧杀抢掠,不久即可抵达玉林。
玉林?李初玄绞尽脑汁,心想这是啥地方,这个玉林肯定不是现代的那个玉林,既如此,那又是哪呢?早知道现在这么费劲,当时就应该多学点明史,别整得现在连地方都认不全。
摇了摇头,索性不再去想,李初玄大致问了一下方位,由此往西北。这不是和自己前几天待的地方一个方向么,还好还好,自己已经远离了那里,只要一路往东去,就安全了。
正德年间,鞑靼入侵,李初玄貌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一个激灵,笑容还没浮现,突然一拍大腿,震惊道:“应州之战!”
错不了,绝对是应州之战,明代皇帝御驾亲征的最后一场战役,没想到自己刚刚出山,就碰到了此等大战。没有多想,李初玄直接调转马头,从包袱中扔出一些散碎银两,赠予刚才给自己解答的两位老人,随后一甩马鞍,直奔而回。
男儿在世,总有戎马一生的梦想,李初玄虽然没有如此伟大,可他也深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他阴差阳错地来到了明朝,得上天眷顾,结识了老道士,获得了一身惊世骇俗的修为,虽不知这天下之大,有几人的武功会高过自己,但他相信老道士,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多。既然有了如此强大的实力,李初玄就一定要为这个时代做些什么。
史上记载的应州之战,详细内容甚少,只知道这一战明军阵亡五十二人,鞑靼阵亡十六人,这一战打出了明朝边境二十年的和平。但李初玄不相信,他不相信如此惨烈的大战只阵亡了这么点人。既然有幸碰到了此等大战,李初玄一定要参与进去。
狂风呼啸,吹在李初玄的脸上,可他的心中却激动无比,大有一往无前之势。
应州之战!我来了。
……
阳和城。
城主府,议事厅中。
作为这阳和城最高的军事决策之处,傅兴是阳和城的总兵,但他此刻脸色却一脸凝重,他看着沙盘上的战局,敲了敲桌角,看着众人,问道:“诸位将军可有何良策?”
一位长须将军,沉吟了片刻,说道:“总兵大人,阳和玉林,相距不远,如若玉林被攻陷,恐阳和城也将陷入鞑靼之手,我提议即刻出身,支援玉林。”
又是一位将军,出身说道:“林将军此言差矣,玉林与阳和虽是唇亡齿寒的道理,但是你又何尝能确定鞑靼在出兵玉林的同时,不会出一支奇兵出袭阳和呢?若如此,则阳和危矣,阳和一丢,恐怕鞑靼就可以长驱直入中原,再无可挡。”
长须将军脸色一沉,道:“陆将军,你可有想过以玉林如今的兵马,能撑住鞑靼几时,若玉林陷落,阳和岂能独生?”
又一位将军说道:“我赞同林将军的观点。”
“我还是觉得陆将军说的对……”
……
众将你一言我一语,议事厅直接乱成一锅粥,看着口水横飞的大厅,傅兴眉头皱得更深,刚欲说话,大厅门口突然传来一声高喝:“皇帝陛下到!”
众将大惊,赶忙下跪,齐呼高喝:“参见陛下!”
就在几日前,皇帝突然亲临阳和城,身边只有数个侍卫,不用说,一看就知道这位皇帝陛下肯定是偷跑出来的,但人已至阳和,他们又能如何呢?毕竟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万古的定律。
皇帝走进议事厅,看着伏跪一地的众将,挥了挥衣袖,道:“起来吧。”
闻言,众将才起身,尊敬地看着皇帝。
如果李初玄在场,他肯定会大声惊呼,他一定想不到,这位大明最高级别的统治者,竟然是前几日和自己一起喝酒的朱寿。
朱厚照走进桌台,望了几眼沙盘,随即说道:“傅总兵,讨论军事时,为何不叫上朕?”
傅兴面色一变,急忙道:“回禀陛下,臣以为陛下此行,乃为西狩,军事之事,陛下只需决策就行,至于讨论之事,就交于我们即可。”
朱厚照道:“难道你当朕不知兵吗?”
傅兴道:“臣不敢!”
朱厚照道:“朕现在封自己为天下总兵马大元帅、威武大将军,以后阳和但凡有军事决策之时,朕必须在场,否则在场所有人,廷杖五十!”
这位皇帝陛下还真是个性情中人,一言不合还能给自己封官。
众将跪听,道:“末将接旨!”
“好了,起来说话,”朱厚照道,“你们刚刚在商讨什么?”
“回禀陛下,”傅兴道,“如今鞑靼大军来势汹汹,我们在讨论是否支援玉林一战,但是众将各有说辞,臣不知该如何抉择。”
朱厚照道:“接着说。”
傅兴道:“是战是和,请陛下定夺。”
朱厚照略微沉吟,旋即走到沙盘前,望了几眼,还未开口,突然有一位士兵,直奔大厅而来,单膝下跪,禀声道:“傅总兵,属下有事禀告。”
傅兴看士兵如此急切,以为前线出了何事,说道:“何事,快快说来。”
士兵道:“早上有一位男子,前来从军,由于此人武功奇高,属下不知该如何抉择,请将军定夺。”
傅兴微怒,心想现在的兵士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这样的事情都要禀报,武艺高强之人,军中不知几何,他身为总兵,如果个个都要问过他,那他每天就啥事也不用干了,只需要待在训练营就行,他冷声道:“此等小事让征兵处裁决不就行了,何必专门通报。”
士兵道:“将军,此人真的武艺高强,连刘校尉都不是他的对手。”
闻言,傅兴眸子微眯,一旁的朱厚照却说话了:“傅将军,我们去看看吧。”
对于新鲜的事物,朱厚照总是带着一丝期待。
傅兴面色一变,但只能应声道:“是。”
校场身为平时阳和城的士兵训练之处,此处充满了冲天喝声,阵阵肃杀之气,更是给这里增加了一丝森严。
李初玄立于擂台中央,望着四周密密麻麻的人群,微微打了个哈欠,有些无趣,他说道:“还有没有上来挑战的?”
人群之中骚乱四起,但却没有一人站出来。
在半炷香之前,士兵们还是对这个参军的毛头小子心中充满了不服,看得他如此狂妄,都纷纷要求上台与他一战。可是,当他们看到他们心中那战无不胜的刘校尉,被李初玄一拳给打出擂台的场景之后,所有人都怔住了。
一时间,校场有些安静。
李初玄见无人回应,颇有些高深地叹了口气,仿佛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这一幕,又让一些士兵看到,气得直咬牙。
这就是有实力的好处么,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当真是可以为所欲为啊。一时间,李初玄有些感慨,如果放到现代,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念头闪过,心中又莫名地对老道士充满了感激,如果当年不是他救了自己,恐怕自己早已被官兵打死,更别提有这一身的本事了。
突然,人群被分成了两队,中间留出了一个过道,傅兴带着众将正缓步而来,李初玄定眼一看,心想应该是来了个大家伙,估计还是主事之人。
傅兴等人走得近了,望着站在擂台上的李初玄,眼眸微眯,仔细地打量了一会,沉声道:“你是何人?”
李初玄淡笑,一个拱手,道:“一个前来参军之人。”
傅兴沉声道:“边疆战事吃紧,竟然还有人来参军,你的动机我不得不怀疑,而且,要参军去征兵处报名即可,何必弄得这般大的声势?”
“很简单,”李初玄道,“除了参军,还希望谋求一个职位,如果不弄得声势浩大些,恐怕难以求得。”
“何职?”傅兴问道。
李初玄淡笑道:“一个可以统兵的职位。”
傅兴更加疑惑。
看得傅兴如此,李初玄又是一笑,道:“如果将军你不相信在下的能力,可以派人试之。”
傅兴还在疑惑间,一旁的朱厚照却站了出来,一摇折扇,淡笑道:“李兄,区区半月,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