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璟又用了几年时间,把邶国的皇子除的一个不剩,邶国后继无人,唯一有皇室血脉的苏静秋在纪璟的帮扶下成为邶国第一个女皇,和楚国签订百年友好协议。
乾一这个假皇帝也以尉迟国的名义和楚国签订百年友好协议。
天下看上去还是三分,但实际都在纪璟一人手中。
不过这件事的真相纪璟没有告诉楚琳琅,担心他年纪小,知道自己天下无敌后膨胀,做出什么肆意妄为的举动。
楚琳琅在纪璟的教导下成为一个明君,只是孩子长大了翅膀也硬了,总想脱离纪璟的掌控,毕竟是帝王,不可能毫无野心。
楚离的忌日这天,天上又下起了鹅毛大雪。
楚琳琅的寝宫中地龙烧的很暖,纪璟和楚琳琅相对而坐,喝着已经温过的美酒。
两人都没有说话,室内一片安静。
楚琳琅毕竟年轻,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
“皇叔......”他还是有些畏惧纪璟,吞吞吐吐的不敢说出口。
纪璟抬眼看着与楚离有五分相似的少年,眼中满是怀念。
“想说什么大胆说,皇叔何时为难过你。”他喝了口酒,不甚在意。
纪璟很清楚楚琳琅想说什么,只等他自己说出口。
楚琳琅也不拿酒杯了,对着酒壶猛地灌了一大口酒。
鼓起勇气道:“皇叔,我长大了。”
“嗯,继续。”
“我可以独立治理好楚国,我会是一个好皇帝,一定会爱民如子,以江山社稷为重,所以......”
纪璟唇边勾出一个笑容,四十多岁的摄政王一头银发,眼角也有了许多细纹,但依旧极为有魅力。
“小九啊,皇叔有的时候真的恨自己,命怎么这么长啊......”他的眼中是灰败,是对人生的黯然。
纪璟突然起身,这个动作将楚琳琅吓了一跳,手中的酒壶都被攥紧了。
只见纪璟从箱子中拿出那副袖箭,走到楚琳琅身边,仔细的将袖箭戴到楚琳琅的小臂上。
楚琳琅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纪璟不敢有动作。
“陛下知道我以前是你皇姐的暗卫,她是我的主人吧?”
楚琳琅点头,想起皇姐,心中也有点难过。
纪璟摸了摸楚琳琅的头发,竟有几分温柔,仿佛通过他在看什么人。
以纪璟的年龄,已经可以当楚琳琅的爹了,如今颇有几分看自己孩子的慈祥。
“我的主人说了,不允许我伤害自己,也不许我追随她而去......但是如果是陛下要臣死,臣就不得不死了。”
楚琳琅听懂了纪璟的意思,有些震惊的看着他。
他想过今日跟皇叔说这些的结果,可能是被皇叔一顿责罚、可能是惹了皇叔生气更加不能独立、也可能是皇叔根本不搭理他。
却没想到是眼前这个结果,皇叔想让他亲手杀了他。
楚琳琅对纪璟并非没有感情,这些年皇叔虽然看着凶,手段也挺狠,但是从未将这些手段使在他身上。
他只是想跟皇叔商量日后给他多一些权利和自由,并没有想让皇叔死啊!
他的手有些颤抖:“皇叔,我......”
“皇叔怎么教你的?”
“身为帝王,不可心慈手软,必要时应......果断消除隐患......”
纪璟笑了笑,将楚琳琅的手抬起,袖箭瞄准自己的心口。
“臣,多谢陛下赐死。”
“咻”的一声,鲜血四溅,楚国权势滔天的摄政王的一生,就此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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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玄密录》其一:“人生七苦为: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经历人生七苦,一念成神、一念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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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历5458年,苍灵剑宗。
天光破晓之时,姬辰猛然睁开双眼。
“回来了。”身形一动,朝着某个方向急速赶去。
众人睁眼时还有些迷茫,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接下来的几息内,几十年间在锦绣山河图中的记忆先一步如潮水般涌入脑海,那些爱恨情仇、生离死别的情绪在这一刻杂糅起来,一股脑的冲击着众人的心神。
至于锦绣山河图之外真正的世界,那些几百年的记忆,还有些模糊。
“阿离!”纪璟红着眼将辛离紧紧抱在怀中,刻骨的爱和辛离离世后的孤寂,让他难以承受。
再一次看见辛离站在他面前,便什么都顾不得了。
即使隐约记起脑海中半生的记忆只是大梦一场的幻象,也顾不得许多了。
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让辛离愣了一瞬,然后也伸出手回抱纪璟。
“阿璟,还能见到你,真好。”
宋晚舟想上前跟辛离道歉,却被两人的拥抱打断了脚步,只能孤零零的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眼中只有彼此。
和他们一样的还有一起进入锦绣山河图的众人,还都沉浸在那短短几十年的情绪中不能自拔,每个人都多多少少真情流露,抱头痛哭,场面一度乱得犹如菜市场。
沈嘉禾也如纪璟一般眼眶泛红:“唐见月!谁让你替我挡剑的,你怎么能......怎么能让我看着你死在面前啊!”
“你还说我!我们武将家的事,你一个小少爷来凑什么热闹,谁准你和我一起死了......呜呜呜呜......”
陆婷哭丧着脸:“少爷和少夫人别吵了,反正最后城破了,大家都死了。”
武昊明:“夫人,早就说了让你注意身体,受了伤总不当回事,留下暗伤导致五十多岁就走了。”
武昊宇:“就是,你走了我和大哥怎么可能独活,只能跟你一起走了。”
江书雁和李四相顾无言,本就没什么感情,此时也没什么好说的。
赶来的姬辰看着这些人群魔乱舞,默默退到一边等他们记忆完全恢复。
纪璟抱着抱着,现实的记忆逐渐恢复,让他僵硬了身体。
磕磕绊绊的放开抱着辛离的手,一秒钟八百个假动作,面红耳赤的结巴道:“师,师尊......”
辛离镇定地点点头:“嗯。”身侧的手指捏紧了一些。
在众人都尴尬又强装镇定时,纪璟突然动了。
赤色的灵火裹挟着青焱剑朝着李四刺去,速度极快,让李四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叮”的一声,纪璟的剑尖刺在了江书雁的剑身之上,他的攻击被江书雁挡了下来。
江书雁身上迸发出强大的灵力,将纪璟掀飞。
“你这小子发什么疯?当着我的面想伤我徒儿,当我是死的吗?”江书雁厉声呵斥,
半空中一个温柔而有力的手掌拖住了纪璟的后背,一股更强大的灵力朝着江书雁那边袭去,撞碎了江书雁的灵力波动。
辛离带着纪璟稳稳落地,手中弱水剑依然召出:“废物,你当本座是死的吗?”
辛离的声音冰冷至极,新仇旧怨让一向情绪平稳的她少见的骂了人。
纪璟朝李四攻击而去的下一刻,辛离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她亲手将这个徒弟从墟冥渊救出,纪璟的前尘往事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加上在锦绣山河图中看到李四的真容,自然能猜到李四的真正身份——纪璟那杀了他全家,并将纪璟扔进墟冥渊等死的哥哥。
辛离将体内的灵力运转至极限,几十年如附骨之疽的虚弱感早已不存在,真正的她,体内是澎湃的力量和充盈的灵力,她以往习惯了做一个强者,从来不知道原来拥有力量是这么爽快。
“阿璟,大胆去报仇,有为师在,没人能阻止你。”
纪璟偏头看辛离的侧脸,她的眼中是不加掩饰的狂傲,让清冷的眉眼都染上了几分热烈。
额间淡金色的印记赋予着辛离神圣感,她是苍灵剑宗的望舒长老,是玄灵大陆史上最年轻的出窍境强者,是这世间的强者。
纪璟心脏狂跳,但此时也只能暂且按下。
青焱剑剑身再度燃起灵火:“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江书雁不明所以,往前一步将李四——哦不,纪泽挡在身后。
“什么意思?锦绣江山图里的恩怨难道还要带出来不成?都是假的罢了。”
辛离半个眼神都懒得给江书雁,弱水剑在空中对着空气一划、一挑,“李四”脸上掉下来一片薄如蝉翼的东西,不知是何种材质制成。
显然修士们做伪装的面具比凡人用的人品面具不知高档多少,这样轻薄的材质,即使常年戴在脸上也不会觉得不适。
“纪泽?!”唐见月认出了纪泽,“怎么是你?!”
在场搞不清楚状况的还是占大多数,一脸懵的看着眼前的场面。
“你到底有何居心?”唐见月一想到这么久以来纪泽就一直在纪璟身边,包括当时他们在墟冥渊、在不归路,纪泽都在场,唐见月就背后发凉。
纪泽看掩饰不住,便也破罐破摔,那张与纪璟有六七分像的脸上露出恶毒的神色。
“当然是看你什么时候死了,我的好弟弟。”
“纪、泽!我要你偿命!”纪璟提剑冲出,和纪泽打成一团。
江书雁这次也顾不上拦着纪璟了,因为她从来都不知道跟她朝夕相处的李四竟然是另一个人,脸是假的、名字也是假的。
那他对自己说的那些情话,也是假的吗?
辛离没忘记江书雁害三清宗灭门之事,之前被苏静秋拦下,为了碧水宫的锦绣山河图才暂且饶过她,如今已经出来,应该早点把这个女人解决了才是。
但从山河图出来后,还要经历一场天雷洗礼才算正式渡劫完毕,远处雷云已经开始汇集,没有时间和江书雁打斗。
若这么多人同时在苍灵剑宗渡劫,天雷怕是要把整个剑宗夷为平地。
辛离只能拜托师尊姬辰:“师尊,先把江书雁带走,雷云快要到了!”
一旁看热闹的姬辰也知道事关重大,便不再旁观,伸手一抓,如山岳般磅礴的灵力压在江书雁身上,令她动弹不得。
一个呼吸间,姬辰带着江书雁已经离开了这里。
众人也快速分开,此时并不是叙旧的时候,等成功渡劫后再说不迟。
沈嘉禾带着陆婷离开,和苏静秋他们一样各自朝着自己宗门的方向掠去,虽然离的很远,但以他们的速度,也能在雷云追上之前回到宗门之中。
唐见月和宋晚舟也各自回到望月峰和重水峰,打坐调息,等待雷云的到来。
几息之间,这里只剩辛离和纪璟、纪泽。
仇人就在眼前,父母被害、妹妹被逼死、自己被关在地牢中不见天日、又被扔下墟冥渊魔气缠身的等死......
这一桩桩、一件件,让纪璟的招式都乱了起来,丝毫顾不上即将到来的雷云。
“阿璟,静心!”辛离的声音带着灵力传入纪璟的耳中,让有些狂躁的纪璟瞬间被安抚。
纪璟的修为本就比纪泽高,刚才被仇恨的情绪所控,一时之间失了招式,才让纪泽苟延残喘了这么久。
纪璟停下来,深呼吸。
下一刻,手中青焱剑剑身嗡鸣,剑意连通天地万物。
“天剑破虚斩四洲!”纪璟手中长剑一挥,一道剑气爆发而出,朝着纪泽斩去。
剑气带起一阵狂风,他的衣袍翻飞,发丝飘扬,整个人与剑意合二为一,天才剑修不外如是。
这一招是当年辛离打碎秘境将他们救出时所使,后来教给了纪璟。
这一剑威力虽不如辛离,却也是不容小觑,有几分辛离的风范。
纪泽吐血倒地,强撑着用胳膊支着上半身。
“纪承熙,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们临死前都说了什么吗?”纪泽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鲜血染红了牙齿,让他显得有些阴森。
纪璟提着剑落到纪泽身前,听到这句话,手中的剑不可避免的顿住了。
楚离抬头望天,雷云已经非常近了,她刚想开口说话,便见纪泽周身魔气疯狂运转,魔气朝着纪璟涌去,显然是要拉着纪璟一起死。
纪璟仿佛早就料到纪泽入了魔,纪泽的魔气几乎是刚朝他扑过去,纪璟周身的灵气便快速的转成了魔气,以更加浓郁的魔气对抗着纪泽的魔气。
纪璟嗤笑一声:“你就这点能耐?难怪你的灵力总是那么弱,原来是用法宝将魔气伪装成灵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