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寒风刺骨,赵聿锦坐在军营之中,外面一阵骚动。
一将士负伤爬了进来:“不好了,他们手里有火铳,城门快要失守了。”
赵聿锦呼吸陡然急促“火铳?”
“对,是火铳,且他们不止三万,暗探来报,他们有五万!”
赵聿锦眼神看着摇曳的烛火,盛川拨开帐子走进来。
“他们怎么会有火铳?”盛川下意识怀疑太妃。
赵聿锦将地图卷了起来:“这时候不能动了军心。”
“那眼下怎么办?死守菇城等东夷援兵?”盛川想了想:“来不及了。他们五万兵力,攻破菇城不出一炷香功夫。”
“且他们先前虚晃一枪,如今来的又凶又急,带兵的还是甄世皆。”
“弃城而逃,马上。”
赵聿锦还是低估了沈暨白,他现在把所有事串联一块,怕是不止江南的五万兵力。
东边的出路,和北边的估计沈暨白要让人潜伏。
他想的是拿下菇城,联合北陵外三营拿下汾王。
为了不生变故,甚至已经联想到变故,沈暨白不惜出一步险棋,从京都兵营调兵,走水路南渡来江南。
不然多出的两万军哪里来?
南渡,必然经过东夷。
赵聿锦脸色微白:“东夷不能去。”
盛川迟疑片刻:“若是东夷不能去,那我们无处可逃。”
赵聿锦放下包袱,外头已经传出厮杀声。
将士走了进来,单膝跪地:“属下求殿下与世子火速离城,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赵聿锦看着血淋淋盔甲,他的手腕不停的渗出鲜血淌了一地。
将士见赵聿锦不为所动,跪着向前:
“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赵聿锦把人扶起来,盛川拿起火铳:“我这就去杀出一条血路!”
将士拦着:“世子,外面没有活路了,将士们死守为的就是给殿下世子争取时间。殿下快走吧!快走吧!”
赵聿锦的衣袍染了鲜血,算无遗策的他,如今真的算错了。
他拉起将士,外面的将士来报:“报!东面,西面,北面已经全被包围!
北面只有一千精锐较为微弱,但地势险峻,可以往北走。”
将士眼里全是绝望,一千精锐。
他们就算把剩下的全召集起来,怕也没有五百。
赵聿锦拿起佩剑:“往北走。”
出了军营,两百精锐护着赵聿锦一路厮杀。
盛川端起火铳,赵聿锦骑马,两人一路向北而去。
后面追着的人见势不妙,拿出信号弹。
信号弹在漆黑夜空绽开那一刻,赵聿锦咬紧牙关。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所幸,他没把林颂儿留在菇城。
盛川扣动扳机:“北边地势险峻,躲进山里尚且还能拖着或有一丝生机。”
后面的人追着不放,一枪打在马腿上,赵聿锦平稳落地。
盛川和赵聿锦躲进山林,又一发信号弹。
赵聿锦按着盛川蹲在涯洞,盛川看着密密麻麻的火把。
“姑娘,在哪!”宝栀背着火铳看着烟火的地方。
林颂儿策马奔腾,吴三水带的都是骑兵精锐,十人打前锋探路,林颂儿和他跟着走。
八千精锐,声势不小,入了菇城便遭遇敌军围剿。
林颂儿举起火铳,吴三水一声:
“姑娘带着三千精锐先救人!其余的我自会善后!”
甄世皆骑马从军营杀出,吴三水见了甄世皆嗤笑:
“原来是你,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
“罪臣流寇之后,也敢在本将军跟前叫嚣!不知所谓!”
吴三水举着大刀肉搏向前,甄世皆手下举起火铳,还没扣动扳机就被吴三水手下击中眉心。
一连三发,甄世皆满眼震惊。
“怎么可能,你这东西哪来的?!”
吴三水举起大刀:“你管老子哪来的,当年你爹害了我吴家满门含冤,今天老子不杀了你枉为人子,无颜面对对列祖列宗!”
吴三水一刀,压得甄世皆险些坠马。
“区区五千也想杀我一万多精锐,简直天方夜谭!”
吴三水举起大刀一顿用力:“狗贼,休得猖狂!”
林颂儿策马,耳边寒风刮得耳朵生疼。
“他们在这!”
“给我杀!”
赵聿锦和盛川两人相视一眼,背靠着。
盛川握紧长剑,低头沉思片刻,声音低沉:“你先走。”
“你以为,现在还跑得了吗?”
赵聿锦眼眸泛起厌世的冷戾,修长的手指扣动扳机。
一声枪响,林颂儿拉紧马绳,狂奔而去。
走在前面的精锐为林颂儿杀出一条血路,林颂儿听着耳畔的刀枪声入耳,手心渗出冷汗。
保佑保佑……
林颂儿咬紧牙关,宝栀坐在林颂儿背后,举着火铳。
“姑娘,帅呆了。”
林颂儿拉着马绳,马儿纵身一跃跳过倒下的枯树。
她也觉得现在的自己帅呆了,要是有手机,怎么也得拍一下照片发一下朋友圈。
赵聿锦跟盛川身负重任,周围的人一步一步围了过。
盛川用剑伫立支撑着身躯,手微微颤抖,嘴角鲜血一滴一滴滴落在衣襟。
赵聿锦脸上淡漠,是他太过轻慢以身试局。
脑海浮现的是出宫至今的画面,心有不甘。
赵聿锦起身漫步走去,那些人见状面面相觑不敢动弹,长剑刮在石子上发出刺耳的声。
众人看了一眼,有一个人生了胆,眼神一狠举着刀杀了过来。
只是片刻胸膛被刺穿,鲜血溅在赵聿锦脸上,闻着血腥味,赵聿锦拔出剑一连抹了几人脖子。
看着躺在地上抽搐的人,后面的人似被激怒,蜂拥而上。
盛川看着,脚上的重伤挪动不了半寸。
赵聿锦支撑勉强站立,后面的人举着剑嘶吼一声朝着赵聿锦杀来。
“黑虎卫在此,尔等不得对裕王放肆!”
惊风一把软剑从松木林下缓缓落下。
裕王?
几人面面相觑,赵聿锦看着惊风,捂着胸口打量四周。
她来了?
赵聿锦眼眸渐渐温热惊风护着赵聿锦。
“管他什么裕王,今天都得死!”
为首的副将一声令下,脸上的错愕渐渐变得狠定。
“宝栀,快!”
宝栀扳动火铳,一连续三发,击中眉心。
“甄世皆已死,眼前的人是赵家皇室血脉裕王,尔等岂敢猖狂造次!”
副将拔出剑:“哪来的黄毛丫头在这大放厥词!裕王已死天下皆知!
尔等就是逆贼!人人得而诛之的逆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