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天牢,盘旋天空的雄鹰叫声打破夜里寂静。
穆澄睁开眼睛,稍微一动,手里的镣铐铁锁发出声响。
穆澄身上鞭伤无数,但也不至于伤了筋骨。
穆澄猜测,应该是苏言澈买通了刑部,打了照面。
他本该关押在京中地牢,但沈暨白防止有人劫狱,偷偷将他转送在天牢。
这件事的人不多,正好知道的人有兵部侍郎苏言澈,尚书大人傅远渊。
“这小子,是我之前小瞧了他。”穆澄呢喃,头发里藏着一根细小的钥匙。
当时苏言澈登门,送的不止有信,还有这钥匙。
他当时以为什么宝贝疙瘩,被锁在天牢时他才顿悟。
秦圆圆站在城内,一身黑衣,蒙着面,露出那一双明艳的杏仁眼。
“半炷香后天牢换岗,到时候直杀天牢寒字号,营救世子带世子出城。”
底下百余人点了点头,随后消失在暗夜。
秦圆圆扛着火铳,看着天牢方向。
“我倒要看看,你这天罗地网的京城到底如何。”
随着再一声鹰鸣,几十人顺着钢绳从城墙而下。
乌云密布的夜,秦圆圆动作极其迅速。
不出半炷香穆澄被人背了出来。
守天牢的禁军吹响号角,号角打破寂静,随后鼓声声声入耳。
四面八方的禁军窜出,秦圆圆端起火铳,趴在高处一打一个脑爆浆。
一路避开重军路线,一路杀到城门。
秦圆圆一枪击杀守城将士,其余人顺着钢绳爬上墙翻落打开城门。
“人救出来不要贪战,撤!”秦圆圆拉起钢绳跃下城楼。
穆澄消失在夜里,京城一夜无眠,京畿禁军追出城外。
城内大街小巷全是禁军挨家挨户搜查。
傅远渊疾步踏入大殿,沈暨白修长手指按着眉心。
“北陵天牢失守,穆澄被人劫走了。”
沈暨白抬起眼眸:“失守把人给劫走了?傅爱卿,穆澄关押天牢的事只有你跟苏侍郎知晓。
该不会是你们把消息泄露出去,把人放走了吧?”
“微臣考虑到如今局势,北陵不能动乱,虽提议不要杀了穆澄,但也不至于救他。”
傅远渊沉稳跪在地上,微微抬头,眼眸虔诚无染。
“你的意思是苏侍郎?”
傅远渊叩首:“微臣不敢揣测,只是今晚那伙贼人对京畿布局换防尤为熟悉,能躲过重兵把守之地,一路逃出城外。
此事必有蹊跷,怕是早有有人把京畿防护给摸透了。”
自从恒国公府把京畿兵力上交给了沈暨白,沈暨白便重新布图,而新的布防图只有沈暨白一人知晓。
沈暨白冷笑一声:“早有所谋,传我令,让北镇府司彻查此事。
查抄鲁国公府,恒国公府,无论何人,一律严刑拷打。”
傅远渊眉头一紧:“不妥,如今局势动荡,若是京城不安,天下必然大乱。”
“天下大乱又如何,赵氏欠下来的血债总归要还的。”
沈暨白觉得傅远渊已然是疯魔了般不管不顾。
他要的从来不是这天下,而是权倾朝野一手遮天的肆虐感。
傅远渊看了一眼跪在不远处的小皇帝,低下眼眉:“微臣这就去办。”
傅远渊走出大殿后步子有些虚浮,一路到了府中,林楚瑶出来搀扶着
“怎么了?”
“有人劫狱,把穆澄劫走了,摄政王要查抄鲁国公府和恒国公府。
他知道林烟儿假死出逃,他不会放过林家,下一个就是林家。”
林楚瑶手微微发抖,傅远渊用力按着林楚瑶手臂:
“莫怕,林氏血脉皆不在京中。”
林楚瑶眼里含泪:“可是我母亲和妹妹们。”
林楚瑶:“楚禾的婚事,快一些。嫁出去了,便不受林家牵连。”
“岳丈大人留给你的东西呢?”
“我给四叔了。家中大半家财都给了四叔,四叔说完屯粮。”
林楚瑶犹豫片刻:“远渊我不是有意瞒你,但我也怕你会对四叔下手。
答应我,给四叔留一条活路。”
林楚瑶的话让傅远渊反应过来,眉头紧锁。
屯粮……
林成武是想谋逆……
“总计二十万大军南下夺菇城,攻西城,东渡东夷。
汾王已是败寇,若是攻下西城,控制东夷,两军汇合北陵寒城军,北陵岌岌可危。
我猜,他会再加派京外五万精锐上伐北陵。”
“如此,京畿不是空虚了?”
“再空虚也有京畿三万禁军和京郊外四万大军。
中枢之地就算有人起义,要是占领菇城,反扑也不过是弹指之间。
菇城来报,裕王赵聿锦已在菇城打起清君侧之名。
胜算微乎其微,四叔屯粮怕也没用。”
傅远渊沉思,他们都小瞧了沈暨白,沈暨白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罢了。”傅远渊几不可闻叹了一口气。
“孩儿睡了吗?”
“刚睡了。”
——
三日后林恬恬带兵直达菇城。
菇城城门悬挂的两具干尸,林恬恬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放下帘子。
林恬恬派出一队精锐进城搜城,以防敌军乔装打扮。
林恬恬下了屠城命令,凡壮年男子,全格杀勿论,只留一城老弱妇孺。
林恬恬坐在马车上,刚冲刷干净的街道弥漫一股浓浓血腥。
林恬恬拉开帘子,声音慵懒:“问出来了吗?”
“问出来了,有人看见他们往北深山去了。”
“跑了?居然弃城而逃,还说是皇室血脉,懦弱可笑,给我追。”
林恬恬放下帘子,这群人不足为惧。
待她整顿好,先攻西城,再慢慢跟他们玩猫抓老鼠。
夜里寒气重,林颂儿缩在洞口里,走了五天,按理应该快到中枢之地的边缘了。
也不知外面如何。
赵聿锦烤着野兔:“明日我们就能到樊城,白颐在樊城等着。”
林颂儿啃了一口:“潜伏樊城再说吧。”
“赵聿锦,我冷。”
赵聿锦过去,将林颂儿塞进斗篷,扔了两根柴进火堆。
林颂儿从斗篷钻出脑袋:“原以为是件轻松的事。”
林颂儿鞋都磨破了,出了一个大水泡,疼的厉害。
宝栀去了东夷,没有宝栀在总有点不习惯。
赵聿锦:“明日我背你,过了这山,就可以偷渡过河,过了河,白颐安排了住处。”
林颂儿啃着肉:“有我阿姐的消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