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痴心的人总是等不到,无情的人总是看不到。
谁也没料到,水落仙会自行出来。
更没料到,水落仙一指便将震天撼地的剑锋弹开。
那“呯”的一声,极为刺耳,如千针过耳,让人头晕目眩,痛不欲生,武功境界低的人,一下子被震飞数丈之远。
湖面变成水面,波涛不止,久久不能平息。
周围的金照花开的更加茂盛,整个湖心岛周围成为一片片花海。
夜不思头上的幕篱被强大气流吹飞,吹散了她一头乌发。只见她模样清秀,如刚出阁的姑娘,刘海纷飞,秀眉低眸,清新脱俗,但那微微一笑,又似搅乱了红尘,迷乱不已。
“不朽因情困,锁春授长生,没想到,浮屠那老儿所说的,被不朽长春功困此地是这个意思,怪不得我一直无法突破……”夜不思喃喃自言自语。
夜叉教众心惊胆颤,不敢起身,生怕被牵连其中。
因为在夜叉教传闻中,所有男人中,除了自己儿子,谁掀开她的幕篱,要么成为她脚下的死人,要么成为她枕边的情人。
而偷看到的人想活命,必须自掏眼珠。
连波紧紧扶着轿子,惊叹道:“没想到,教主的境界已进入屠维境圆离期。”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那剑神之首水落仙的境界已突破屠维境,进入上章境圆离期。”
“我娘曾说过,水落仙若不是为情所困,她定能达到无量道人黄玉狮的境界,成为进入玄黓境第二人。”夜长歌撩开轿帘,看向水落仙,语气极为仰慕。
细瞧那水落仙一袭白发,脖颈后有三千长生岛的纹身,身量中等,衣着破烂,头上插着一根芙蓉银簪子,容貌秀眉勾鼻,右眼角有颗红泪痣,不似百岁老妪,反而肤凝鹅脂,容光焕发,如少妇一般,目光幽冷。
“二师叔,得罪了。”夜不思一跃后退,收起拂红尘。
水落仙点头道:“没想到鹿呆子,收了一个不错的弟子。”
“看在你能逼我出来的份上。说吧,你想要什么?答不答应另说。”
夜不思扬眉笑道:“助我复国?”
水落仙闭目摇头。
夜不思坏笑道:“帮我杀人?”
水落仙又摇了摇头。
夜不思最后娇笑道:“操办婚礼?”
水落仙睁开双眼,眼神一阵迷离:“你和谁的?”
夜不思挥了挥手,鞠乐扛着袋子上前,将盛隐放出来。
行愿看到盛隐还活着,惊喜叫道:“爹!”
盛隐听到此声,急忙仰头一看,见行愿还活着,瞬间满含热泪:“心儿,你还活着?你娘呢?”盛隐想挣脱起身,被鞠乐与秦柱按在原地,无法动弹。
“娘与我分散了,我找不着她。”说到这里,行愿心头一阵酸楚,声音哽咽,想跑过去,被盛兰强行拉了回来,她知道若是过去,就是死路一条。
“心儿,你不要过来,跟着你的姐姐们,快逃离这里!”盛隐担心行愿鲁莽行事,丢了性命,急忙厉声喝止。
“急什么,你们父子好不容易团聚,错过此次,怕是以后再没有机会。”夜不思摸了摸盛隐俊美的脸,声音柔媚酥骨。
“二师叔,我要与此人成婚,你可愿为我做主?”夜不思咬了咬嘴唇,面有红晕。
听到这话,盛家之人格外震惊,议论纷纷,相反夜叉教众毫无波澜,深知夜不思水性杨花、风流成性的秉性,好似早已猜到此事。
“你要与他人成婚,何须我来做主?”水落仙一脸不解。
“我想让他属于我一个人,可惜他已成婚,他夫人名唤宇羡,父亲是大魁的魁孝帝宇决,母亲是玉面瑶池苏家长女苏霏,师父又是人间剑神云无尽,哎,我实在没办法除掉他的夫人,只能折磨她。”夜不思叹了口气,微微一笑。
说到玉面瑶池苏家,苏鼎手中玉杖握得更紧了。
“你怕他们将来找你寻仇?”水落仙问完这句,又陷入迷离。
夜不思并未注意,只是淡淡回答道:“正是。”
“嘻嘻,这男子模样不错,但武功境界太差,配不上你,不如让我杀了。”水落仙眼神忽变狡黠,杀气四溢,伸手去触碰盛隐。
“配的上,他是你外孙盛隐,水蓉儿与盛阙之子。”夜不思眯眼笑一声,抓住水落仙的手。
盛隐听到此话,不禁茫然抬起头,心中暗暗吃惊:“我娘说的是真的?水落仙真是我外祖母?”
行愿也格外震惊,不敢相信自己与剑神水落仙会沾亲带故。
生硬曾听过母亲提过,水落仙对待他人极为傲慢严苛,若是没有达到要求,轻则厉声责备,重则鞭打教训,现在自己落入此境地,心下不敢与她相认。
“我这么喜欢杀人,怎么会有孩子,他不是我外孙。”水落仙蹲下身子,咬了咬手指头,面色犹疑慌张。
夜不思对水落仙的变化丝毫不觉意外,反而俯身笑道:“我也喜欢杀人,还不是有孩子。”
”你想要孩子,可是你无法生育,所以你的孩子是捡来的,对不对?”水落仙小声邪笑,识破了她的谎言。
夜不思神色一变,静默片刻后,笑眼小声道:“二师叔慧眼如炬,师侄佩服,还望替我保守秘密。”
水落仙点点头,偷偷一笑,起身便大喊道:“你们夜叉教主的孩子……”
夜不思知道她善变,不等她说完,抢话道:“当年花蓉城并未被你杀光,还有一人活下来。”
“你说什么,我都杀光了,我把那些骗子全都杀光了。”水落仙似乎被刺到什么,疯狂地咆哮。
众人面面相觑,疑惑不解,此事当时震惊整个九州野,无人不知。
他们不知为何剑神当年要屠杀一城人,传闻是水落仙修炼邪功,导致她走火入魔,屠杀了一整城的人。但眼下水落仙说此话,其中必有缘由。
只见宇波棠面色阴沉,双眼恍惚。
身后的初七忽然想到什么,沉吟道:“我们曾调查过这个花蓉城。此城属南朝杨州管辖,城里所有人都信仰花神教。”
十一也想起什么,上前插话:“我也想起来了,此教宣扬末世之言,信仰花神,成为花神之子,便可摆脱一切苦难,得以永生。而且此城吸引了许多外乡人,对花神教趋之若鹜,纷纷投拜。不知这花神教有什么好的?回头我也去拜拜。”
这话一下子刺激到宇波棠,只见她紧握着自己刀,冷喝道:“你们听着,此教为邪教,他们煽动外乡信众离家出走,切断与家人的联系,同时也要求信众向花神教捐献自己的全部财产。”
“甚至城中孩童都深陷其中,出卖自己父母,不能自拔。”
“还热衷搞全城婚礼,给教徒指婚。他们认为两个素未谋面的人结婚,才能生下没有罪孽的孩子。”
“幼女满四岁便会送到教主那里,进行特别渡化。”
“当地官员皆被收买,许多人都家破人亡,申冤无门,纷纷投河自尽,城下河中白骨累累,无数冤魂,因此那条河为称为悲冤河。”
听到这话,众人陷入沉默,面色极度阴沉。
盛梅怒骂道:“他娘的,要是我,也要屠个干净!”
盛兰幽幽叹口气:“恶为明,邪为暗,明易识,暗难破,若夜叉教为极恶,那花神教必为极邪。”
初七看着宇波棠愤然失措的神情,心中不禁产生疑问:“奇怪,一点红月阁里案卷都没这么详细,阁主为何知道这么清楚?”
水落仙思绪开始混乱,抓住夜不思的手,怒问道:“告诉我,那人谁?”
“我不知道,你的老情人宇岱知道。”夜不思轻轻一笑。
“那个臭男人说什么了?”
“故人西辞白龙寺,烟花三月下杨州。”
“杨州?”水落仙微微一愣,随即便起身,“我要去找他!”
刚走两步,又退了回来:“你的婚事我饮血魔女做主了,一三五宇羡做大,二四六你做大,谁敢找你麻烦,我就杀了谁。”
夜不思有些不满,水落仙不予理会。只顾蹲下身子,拍了拍盛隐的肩膀,调侃道:“嘻嘻,那个哀怨的老太婆睡着了。等她醒了,我再与她说,记得留口喜酒给她。”
盛隐听得云里雾里,心里揣测半天,最后确信水落仙已然得了疯病。
“不行,二师叔,你走了,这事就成不了。”夜不思边撒娇,边拽着水落仙不松手。
“你想如何?”水落仙有些不耐烦。
“现在就拜堂成亲!”夜不思眉眼笑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