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离开临平,一路向西,在徽州的时候稍停了一下。
风夕虽告诉他们,回京城的路线太多,没计划好,但他们觉得她根本不是随意安排的。
所到之处,她都熟悉,绝不会是头一次来。
每到一地方,一安排好客栈她就会单独外出,虽然他们不过问,她回到客栈还是会用那种嬉皮笑脸的样子来掩饰她正在做的事。
顾云珺虽不了解她的底细,但了解她的做法,她不说,他也不点破。
她让他看到各地百姓的生活,只有自己亲眼目睹,才知道她的故事没有讲到全部。
十二月初,他们到达了京城的城外。
“我到了,你也实现自己的诺言送我回来了,你和叶冰赶紧回去吧。”风夕对顾云珺说。
“来都来了,进去看看。”顾云珺舍不得离开。
风夕疑惑地看着他,心想他想看一眼就看吧,京城不能成为他害怕的东西。
她给他备了一顶能遮住半脸的帽子。
风夕知道京城没有给他留下过好的记忆,所以一入城就紧握着他的手。顾云珺百感交集。
“我带你去见一个你想见的人。”
她带他来的地方竟是江白的农庄。
他看着她和师父抱在了一起。江白对着风夕一脸的慈爱,一看到顾云珺立刻收了笑脸说:“进来吧。”
顾云珺看看风夕,她笑着说:“他是我舅舅。”
“师父是你舅舅?你就是那个原来住在这里小姑娘?”顾云珺又惊又喜。上次他带她来见师父,她为何不告诉他?他还奇怪师父怎么看她的眼神不一样。
“你见过我?”风夕问顾云珺。
“他被人追杀,你娘救了他。”江白说,“你太小了,不记得也是正常。”
“叶冰,来,这是我舅舅,你家王爷的师父。”风夕赶紧把站在门口的叶冰叫进来,他太守规矩了,没人叫他,他就一直站着,也不知进门躲躲寒风。
“见过前辈。”叶冰尊敬地施礼。
江白嗯了一声就拉着风夕进屋了。
“他怎么跟你一起回来了,你不知道京城现在很乱吗?”江白对风夕说。
“为何?”
“朝中分为好几派,有人要伐益州,有人要保持现状,有人要联合闽州,有人建议闽州益州一起收回来。”江白说。
“就他们现在国库的情况还有那么多选择呢?”风夕笑着问。
顾云珺还没从风夕是原来那个小姑娘的事缓过来。江白就开始谈朝廷的事了。
“你去后院摘点菜。”江白对叶冰说。
他又指着顾云珺说:“你去那里抓只鸡给杀了。”
叶冰看王爷二话不说去做了,他也不敢说话了。
“王爷,我来吧。”
“不用,你去后院摘菜吧。”叶冰怎么觉得王爷去做这种事还挺高兴的呢。
他不知道,顾云珺一直在回忆着小时候的事,正是在这里,他和她看着小鸡被鹰叼走了,他生气自己没有保护好小鸡,她告诉他没关系,让他以后做一只天上自由飞的鹰,就不会像小鸡一样被欺负了。回到城里后,他就是秉着要做一只鹰的信念,才忍下一切,才不辞辛苦地跟师父学武艺。他没想到一直给自己信念,坚持下去的人就是她。那时候他觉得她是一个画里走出来的小姑娘,脸上好像也没有伤疤,那时候的她真可爱。
他想着就笑了,都忘了去抓小鸡。
“怎么在这里对鸡发笑了,舅舅等着你的鸡呢。”不知什么时候风夕站在他身旁了。
他转过身抱住了她,说:“原来一直都是你,真好。”
“你说什么呢?赶紧抓鸡。”
他放开了,笑着说好。
他追了半天也没抓到一只,鸡毛倒是掉了不少。她在旁边笑着说:“你看你还是没学会老鹰的本事。”
“那你抓一只看看。”
只见她站着不动,拿着手上的小树枝一扔就把其中一只打晕了。他笑了,原来不用非得自己亲手抓。
“你以前也常易容成这样吗?”
“易容?是,没事做会玩着各种皮。”她忽然想到自己现在还是丰熙的脸。
“怪不得师父见到你这样他一点都不惊讶。”她想师伯她哪一面没见过,不过她真的没做什么易容,只增减几笔,谁叫他眼神不好。
叶冰去帮着江白做菜,其实叶冰也不会做菜,江白最多也只是将就,但他们还会给彼此提建议。风夕实在看不下去了,说:“你们去一边坐着,我来。”
“你会?”叶冰不相信的眼神看着她。一路上都只见她吃,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亲自下厨?
“至少我吃过的比你们多。”她谦虚地说,心想我可是有专门“厨神师父”。
顾云珺走过去帮她打下手,他以为她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她真的会。
“你何时学会的?”他一直以为她只会享乐,自己从不动手的那种,以前无数次看见霜儿姑娘在细致地照顾她。
“自己的嘴有要求,自己的手总要学会。”她漫不经心地说。
风夕把菜摆在面前,他们都不相信这是她做的。
江白小心夹了一口,笑着说:“嗯,跟城内百味香的味道一样,想不到你这丫头还有这一手,就为了哄两位老人开心吧?”
“那是。”
顾云珺不知道师父说的两位老人是谁。师父是她的舅舅,那当初救他的那位夫人就是父王母妃说的玉娘?想不到自己出生的时候为她所救,来到京城第一次被人追杀也是她所救。他侧面打听过她们娘俩,师父一直不说,原来她们曾生活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
“不错吧?”风夕骄傲地说,“叶冰,赶紧吃,要不让他吃完了。”
“还是第一次吃到夕儿做的菜,早知道以前就不为难霜儿了。”江白边吃边说。
顾云珺看着她,只是傻笑着。
“你准备回平定侯府?”饭后,江白问。
“去城里看个热闹,是他要我速回的,我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江白看了一眼顾云珺说:“你凑什么热闹,他们如果知道你在此多危险。”他又对风夕说:“你也跟着胡闹。”
“他们现在自顾不暇,应该没时间理我们。”风夕说。
晚上的时候,风夕又把自己变成有疤痕的她。
他想凑近看,她不让。
“你小时候是不是在这里住得很短,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你了。”顾云珺问。
“不知道,其实我对这里的记忆只有那架秋千。”风夕说,“你还记得我?我一点都不记得你了。”
“不记得也没事,老天把你送到我身边了。”
“你很高兴?”
“当然,父王母妃说你娘的时候,我听着只是像一个故事。但现在我对你娘有印象了,那么美那么温柔的人竟是你娘。她给我施针,亲自喂我药,除了我娘以外从没人对我这么好。”
“所以你现在更要报答她女儿了?”
“不仅是报答,我要让她女儿永远都幸福。”
“我的幸福别人可给不了。”
“我说能给就一定能给。”
她看着他笑了,忽然觉得他有一些傻气。
他说:“你不在这里长大,那你除了我师父还有其他亲人?他们都说你是在城郊长大的,那个城郊在哪里?”
“别人说的城郊就是我舅舅的这个院子。只是我被送到另一个地方习武去了。你不用太好奇,先做好你自己的事。舅舅说的对,京城对你来说还是很危险,现在也不是跟他们撕破脸的时候,你别离开这个农庄,我去城里很快会回来的。”
“好,我就在这里等你。”不知为何来到京城,他就觉得自己留不住她一样。
“不用紧张,平定侯府不会为难我的,也为难不了我。”
“我觉得你太好了,好像我都不配拥有一样。”
“哎呦,京城第一美男子还有对自己没自信的时候?”她调侃道。
“我说的是真的。”
“我是很好,如果这世上你都配不上,那就没人能配得上了。”她笑着说,她以为他来到京城想起以前不开心的事了,毕竟是因为自己他才又来到此地,见他不安,自己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回到益州,我要给你补一个大大的婚礼,还要补你一个洞房花烛夜。”
风夕没想到,真有一个傻子会喜欢上这张脸,你真心待我,我也必不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