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九溪在顾云珺的玩闹中醒了,他竟拿着她的发丝在她脸上弄痒痒。九溪睁开眼,第一次见到他如此顽皮的脸。
“昨晚睡这么晚,为何要起得如此早?”九溪还有些迷糊呢。
“明日就回程了,我想今日一起出去走走。”
“不行,你这脸,去哪儿都能让人认出来。益州认识你的人太多了。”九溪一口拒绝。
“你不是给我准备了面具吗。我们坐马车出行?”
“你想去哪里?”
他没想好,只是舍不得浪费跟她一起的每一日。
“你也没想好,要不这样,今日就在府上准备一下,你也可与刘叔叙旧。毕竟以后见到他的机会不多,你也许也想交待他一些事情。我们明日就坐马车回去,路上还有很多时间,你也不用那么累。”
他一听,还有些失望,他还想与她一起重游益州呢。但想着自己现在确实是微服出行,益州现在也没有原来那些防备了,万一泄露自己的行踪也许真的会给她带来麻烦。
“忽然觉得你体贴人了。”他顺着她的话说。
“我再怎么体贴也不及你的小樱,我记得就在这里,她抚着酒醉的你,从那次以后我就知道,你在她心中永远不会是普通的小叔。”九溪边说边学着。
听得顾云珺都不好意思了,说:“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现在知道了是不是有些感动了。你们就是互相自欺欺人。”
“不许胡说。你为什么一直这么介意唐紫樱?苏泽生气是为了我,我相信,你为了什么?”他看着她问。
“我介意她了吗?我记得我一直劝你收了她,是你自己敢想不敢做。”
“我什么时候敢想不敢做。”说着他就亲了一下她的脑门,“我想的我就敢做。”
“不许得寸进尺。”九溪坐了起来,说,“你敢说你自己从没对她有过想法?”
他举起了手,说:“我发誓,自从有了你之后,我真的只是把她当作嫂子。”
“大年初一发什么誓,什么叫有了我之后,你什么时候有我了?”
他笑了,竟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
“知道了,你是你,你不是魏风夕。以后你可以不要我,但不要把我往别人那里送。”
“能被别人送走的都是假情假意,我不相信那些说法。如果真是身处劣势,像当初魏风夕和你的赐婚一样,我能理解,但也并非自己不可为,你如果当时跟我说清楚你的无奈,也许我会用另一种方式帮你摆脱景帝,你偏偏对着我一副高傲的样子。”
“幸好我当初还仅留着那些高傲,要不我这一辈子我抓不住你了。”
“你怎么就肯定不会出现另外的情景呢?例如英雄救美,以身相许。”九溪说完就笑着离开了。
顾云珺也笑了,心想,我相许了多次,你也不接受。
九溪来到了街上,觉得此处少了严密的城防,老百姓倒比原来更自由了。她边走边看,觉得此处还是一个好地方,这里好像比吉州更方便办事。
她还去了一趟书院,那里空空无人,听人说那里现在变成童子院了,方便夫子为孩子们授课。此处是自己筹谋的起点,一切真的都如愿了吗?
九溪回府的时候,刚到门口就碰到了顾云远以前的侍卫王安,正背着行囊往外走。她知道他,他不认识她。九溪不知道他竟一直还在王府里。
“王侍卫是准备出门?”
王安还惊讶了一下。
“姑娘认识在下?”
“我是刘叔的亲戚,上次见过。”九溪随口说,其实刘叔从没跟他们说起过王安。
“哦,我刚请示过,正准备回家。”
“王侍卫的老家在何处?”
王安想这姑娘还挺多管闲事,一想她是刘叔的亲戚,犹豫了一会说:“老家在福宁,很多年没有回去了。”
“那祝王侍卫与家人早日团聚,一路平安。”九溪没有再揪着他刨根问底。
王安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九溪,但她已经进入王府了。他怎么觉得她有些熟悉,他摇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
顾云珺看到她回来就问:“你去哪里了?”
“出去转转。”她说,“我刚才碰到大公子的侍卫了,原来他的老家是福宁的。”
“是,他说自己很多年没回去了,我就让他回家了。现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了。”刘叔说。
“他怎么没去京城?”
“他对大公子一直忠心耿耿,说不想离开益州。”
九溪就没再问了,刘叔起身离开了。
“你不让我出去,自己还跑出去了。”
“我又不是美男子。”
“你不知道自己这样也很招男子欢喜吗?”
“没人敢靠近我,不能自保的美颜才是祸害。”她随口说。
她的话让顾云珺想起在京城十几年的自己,他的外表带给他更多的是烦恼,不能自保的痛苦不想再次经历了。
“你怎么啦?”九溪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没事。马车我已让府里准备好了,你准备还是男装吗?”
“是,不用马夫,我自己来。”
“那怎么行?”顾云珺说,怎么可以让她当马夫?
“怎么不行,别人赶我不放心,万一我想调戏人都不方便。”
他笑了笑,她又开始打雷。他想如果她想调戏他,他时刻等着呢。他一身男装就是不想再让他亲近了吧?
他没有反对,至少一路只有他们两人,这也是他想要的。
正月初二,一辆马车从王府前缓缓离开。顾云珺看着越来越远的城门,不知什么时候是离开,什么时候是归来。好像有她在身边,就没有了离别。
“你说你把战马拿来拉马车,它会不会有意见?”他在马车里笑着问。九溪舍不得那匹他送她的战马,把它放在前面拉马车。
“它知道是载着你,就会觉得自己很荣幸的。”她笑着说。
“你累了就停下,进来吃点东西。刘叔准备了一车的东西。”
“知道了。”
九溪一路走,一路哼着小曲,真把自己当车夫呢。
他在马车里微闭着眼,听着她的曲子,嘴角微翘。
她不知疲倦的驾着马车,他在人少的地方,就出来坐在她身旁陪着她,有时往她的嘴里塞点吃的东西。
“你为何对路线如此熟悉?不管是你第一次送我回益州,还是我们行军过程,我觉得一切都在你的脑子里。”
“以前的路不会白走。就算我没来过,我也没少画过。是不是害怕我把你卖了?以你的姿色估计能卖不少钱。”她自己说自己笑,笑声里真有一种数钱的愉悦。
只有她可以对着他开这样的玩笑,他不仅不生气,还享受其中。
“如果我卖给你,你准备给多少银子?”
“我太穷了,买不起。”她正经地说。
“如果免费送呢?”
“养不起。”她笑着说,“如果不用我养,我就不敢要了。”她知道他总是以开玩笑不断地试探她。
“总之,就是你不要。”
“不对,总之就是我要不起。”她纠正道。
明明是她不要他,还要把他抬得这么高。他对她也不存希望,能这样一起他已经很满足了,不管她是否承认她是他的皇后。在他的心里,她是他唯一的妻。
这一趟之后,他不再纠结,也不想留着她在皇宫,她想去哪里便去哪里,让他惦记着就够了。
“晚上可能赶不到吉州了,你是要在马车上过一夜还是到农户家借宿?”一路上,九溪不着急赶路,未到吉州发现天快黑了。
“刘叔准备的东西很足,要不就在马车上过一夜?不用再打扰别人了。”他说,其实是他不想被别人打扰了。
“那行,我找一个隐蔽些的地方。”
“我来赶一段路吧?”
“那哪行?你现在可是天子,老天会怪我的。”她说。其实她是担心他,好像只有自己护着他,自己心里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