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传出萧萧夜雨打叶声,朝颜仔细回想了自己和弘暦这些天的接触,还有阿哥所的宫女,摇摇头说:“弘暦一颗心都扑在琅嬅身上,哪还装得下其他人。”
苗嘉卉幽幽地望着她:“就算你是他姨母,也没有这么往他脸上贴金的。就他那德性,别说装一个两个,装十个八个我都信。之前一直怕他长大花心,结果教出来一个贾宝玉,只要是姐姐妹妹他都用心疼,在这个时代不算缺点,但身为帝王却是个麻烦事。”
朝颜白了她一眼:“你也知道是这个时代啊,他又是皇子,从小被捧着长大,能长成这样算不错了。你看看弘昼,不愁人吗?还有弘晅,倒是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娶贴身宫女当福晋,可他敢开口吗?”
苗嘉卉惊讶:“还有这种事?”
朝颜叹了口气:“咱们到处有人,自然知道些隐秘的事,胤禛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阿哥也是需要试婚宫女的,估计想着赐了福晋就好了。他和他额娘一样,迟早要被自己憋屈死。明明是嫡子,还是胤禛亲自养大,脑子里全是诗词歌赋,情情爱爱,妥妥的男版纯元。”
隐秘的事?弘暦被谁灌了迷魂汤都没发现,却发现了弘晅和宫女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只能说瓜还是别人的香。
苗嘉卉联想到最近宫里发生的事,心里有了些许猜测,还待去验证。
次日,她宣了琅嬅和岁安进宫。
岁安哭了一场,琅嬅倒是安安静静,所有的情绪都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
弘暦听到琅嬅进宫的消息,果然坐不住,早早地来了坤宁宫,看到琅嬅时忍不住地欣喜,和苗嘉卉请了安后还磨磨蹭蹭不肯走。
苗嘉卉暼了眼两人的互动,缓缓开口:“现在没有旁人,昨日本宫问你还看中了谁,你说除了琅嬅没有谁,这话当着琅嬅的面再说一遍,让她明白你的心意,就当你正式对她求亲了,若她拒了你,你敢出去到处宣扬这件事,本宫便不认你这个儿子。”
弘暦还没开口,琅嬅却先说道:“皇后娘娘,臣女不愿。”
苗嘉卉惊奇地看着她,两个小儿女之间明显有点小暧昧,怎么直接拒绝了?
弘暦如遭雷击:“为什么?”
琅嬅有条不紊地回答道:“皇后娘娘,四阿哥已经答应乌拉那拉青樱,要纳她为侧福晋了。臣女不想背后说人是非,所以不想说什么。”
弘暦不敢去看苗嘉卉,支吾道:“皇,皇额娘,我只是看她可怜,小时候又见过,所以,所以才……”
苗嘉卉没有立即发火:“哦?她哪里可怜了,说来听听。”
弘暦扑通跪下,解释道:“她很小就和她阿玛去了江南,不能见她额娘。熹妃让她嫁给三哥,她也没办法拒绝。她本是满州贵女,却因为姑母做错事,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等他说完,苗嘉卉面无表情道:“同情她,所以要纳她为侧福晋。”
苗嘉卉一听就知道,乌拉那拉青樱哪里触动了他,“从小去了江南,见不到额娘”,找得理由非常妙。
弘暦急忙继续辩解:“儿子知道皇额娘不喜欢大哥的额娘,但青樱是无辜的。”
苗嘉卉朝妙言伸手:“拿我的马鞭来。”
妙言吓了一跳,不敢应言。
琅嬅连忙跪下:“皇后娘娘息怒,四阿哥只是没想明白其中关节,臣女来告诉他。”
“四阿哥,乌拉那拉青樱说熹妃让她嫁给弘时,她没法拒绝。你是不是觉得她看不上三阿哥,所以对三阿哥言行傲慢理所当然。”
“四阿哥答应立她为侧福晋,是不是也觉得三阿哥配不上她,在心里贬低自己的兄长?她无形间造成你与三阿哥的嫌隙,你却为她没看上三阿哥,看上了你沾沾自喜。四阿哥根本没把乌拉那拉放在心上,只是虚荣心作祟。”
“这不是臣女认识的四阿哥。”
弘暦听完琅嬅的话,不知从何处解释,眼里闪过惊慌之色。
苗嘉卉对琅嬅满意点头:“不愧是本宫的学生,琅嬅你起来,错的不是你,无须跪着说话。”
琅嬅起身退至一旁,垂目站好。
苗嘉卉望向弘暦,冷笑道:“你三哥性格老实淳厚,被别人欺侮了一遍,你这个做弟弟的为何还要在他伤口撒盐?”
如果是原剧里的四阿哥,出身低,为了和弘时争储,还说得过去。
如今的弘暦,完全是因为骨子里的傲慢自大。
“她当初为何去江南,你不知道吗?”
“当年乌拉那拉宜修的事又不是人尽皆知,谁用异样的眼光看她了,你让她指出来,本宫替她做主。”
“她只是乌拉那拉家的女儿,所以她无辜?弘暦,你读了那么多年书,你来告诉我,纯元皇后为何一而再而三的帮乌拉那拉宜修,她给乌拉那拉带来的荣耀是谁在享受?”
“乌拉那拉青樱如果不是纯元皇后的侄女,她配进宫成为皇子福晋备选吗?”
“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自私且势利,毫无品德。”
“你同情她,为何不看看那些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卖掉的女子?为何不把那些女子都纳为侧福晋?”
苗嘉卉围着弘暦厉声斥责,直把他说得抬不起头。
她气狠了,一巴掌拍在他的头顶:“真想看看你脑子里都是什么。”
“皇额娘你别生气,四哥哥会改的。”岁安小心翼翼地替弘暦求情。
苗嘉卉深吸一口气,对琅嬅和岁安说道:“你们两个去后殿玩吧,皇额娘还有事要做。”
岁安不放心地劝道:“皇额娘,四哥哥是大人了,再挨打以后不好办差。”
苗嘉卉嗤笑一声:“就他这脑子,还想办差,当官也是个糊涂官,还不如岁安你呢。”
见琅嬅和岁安磨磨蹭蹭,怕她打弘暦,苗嘉卉吩咐妙言:“把她俩给本宫拉到后殿去。”
然后又对松霞说:“让关山海跑趟乌拉那拉家,把那个青樱带到坤宁宫来,本宫要当面问问她的来历,大清皇子为何任由她挑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