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绫甫一走出皇宫便感受到空中有一股恐怖威势正在凝聚,不由心下一惊,愣在当场。
她能感受到其中的杀意,也察觉出其中有熟悉的气息,那是来自世界意志本源的气息。
公孙安世从后赶来,见云绫呆愣愣地站在宫门前,赶忙上前几步问道:“云绫,出什么事了?”
云绫醒神,不及解释,只道师公在南便纵身掠走,独留公孙安世风中凌乱。
她全力施展,直往终南山方向掠去,速度之快沿途竟无一人看清她的身形。
待她到时,空中那股恐怖威势已然成形,而就在山巅处真气震荡得尤为剧烈,不用想也知公孙弘与张英就在山巅对决。
她无视了守在山脚不愿离去的各种动物,脚尖轻点身似清风,直往山巅而去。
她不清楚战况究竟如何,又为何会引动天地异象。
她只望自己的出现能在恐怖雷电落下之前帮助公孙弘远离此地,至于张英,就让他自求多福吧。
行至山巅,入眼的便是张英手操丝线牢牢绑住公孙弘的一幕。
与此同时,头顶的雷电也携着毁天灭地之势劈了下来。
“师公小心!”
云绫一声大喝,想也不想便纵身掠出,同时凤鸣出鞘直往那细细的丝线斩去。
公孙弘和张英正全神对峙,一方想走,一方要留,谁都没注意到云绫的出现。
当云绫喊声响起,二人俱是一惊,旋即便见一抹寒芒先到,竟直接斩断了公孙弘怎么也挣脱不开的丝线。
公孙弘不及欣喜,一把抓住云绫便走。
丝线断裂,张英脚下站立不稳仰倒过去,再想去追却已来不及。
只见水桶粗的雷电当头劈在张英身上,他口中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嚎便再没了动静。
云绫被公孙弘提在手里疾速远遁,狂风吹得她睁不开眼,但敏锐的感知仍能察觉到大恐怖的临近。
那雷电劈中张英后并未消停,恐怖的余波仍在向四周迅速蔓延,其速度比之公孙弘还要快上三分。
“师公,小心身后!”云绫在雷电的轰鸣声下大声提醒。
话音未落,余波已至。
公孙弘当即站定,手上用劲将云绫提到身前,一言不发地将之护在怀里。
下一刻,余波过处,山石巨木被碾作齑粉,旋即一声闷哼响起。
云绫只觉面上一片温热,抬头看去,却见自家师公面色惨白,嘴角含血,竟是被余波所伤。
“师公,你快放我下来!”
便是云绫不说,公孙弘此刻也没有余力提着她了,手上一松,登时半跪下去,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云绫脚踏实地,赶忙将之扶住,真气探入体内,霎时间脸色大变。
公孙弘体内真气一片紊乱,更有一股外来真气在大肆破坏,想来当是张英的手笔。
如此内伤,又受了雷击余波的冲击,更是伤上加伤。
若不及时疗伤,落下暗伤还是其次,修为倒退、陨落当场也未可知。
正当此时,空中又一道雷电劈下,竟比先前更加粗壮,威势更加骇人。
云绫顾不得许多,当即扛起公孙弘便往山下赶,一身真气疾速运转,身形快似流光,半点不敢耽搁。
待余波将至,她眼角瞥见一处山坳,只是山坳不大,容不下两个人。
千钧一发之际她看了眼神志模糊的师公,旋即以巧劲将人送入山坳,自己则运起真气力场挡在山坳之前。
直面这股余波,她才感受到方才师公承受了多少。
那恐怖的力道,若非有真气力场巧妙的化劲,她只怕在第一时间就得倒飞出去。
饶是如此,她仍旧被震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喉头一甜,鲜血自嘴角滑落。
好在,虽然受了些内伤,但这一波好歹是顶了过去。
她正欲松一口气,身后却传来公孙弘虚弱的声音:“妮子,快走,又要来了!”
闻言,云绫抬头一看,可不是,那雷霆已然酝酿成形,眼瞅着就要落下了。
她心中无端升起一股怒气,仰天斥道:“张英已死,你还劈个什么,好玩哩!”
她也是怒极,这声怒斥不自觉用上了真气,可谓声震四野,竟掩过了雷霆之音。
公孙弘就在近前,只觉耳中嗡嗡作响,脑子都有一瞬的混沌。
待醒过神来,正欲教云绫莫要耽搁,却又见空中的雷霆好似有灵性般缩了缩。
顿时,他心中惊疑不定,瞪着一双虎目看向那道双手叉腰仰天怒斥的背影,一时竟不知该说点什么。
云绫自也看到了雷霆的表现,心中一时得意,伸手指天又是一声斥责出口:“咋滴,说错你了?没瞅着山都快被你劈没了哩,没瞅着误伤花花草草哩,你赔啊!”
这声斥责出口,雷霆又是一阵瑟缩,却又久久不散,就那么挂在天上。
云绫出了心中的怒气,这才觉着有些后怕,趁着雷霆尚未劈下,赶忙扛起公孙弘就往山下掠去。
这次直到云绫二人下了山,也不见雷霆再次落下,不由齐齐松了口气。
然而,雷霆也未消散,就在乌云之中来回流窜。
公孙弘看看天,又看看云绫,轻咳一声开口道:“妮子,看起来这雷霆似乎没劈够数,要不你让它劈完得了?”
闻言,云绫看着自家师公,伸手指了指自己,惊疑道:“师公,您莫不是在说笑哩?它能听我的?”
公孙弘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看着面前的娇俏少女,颔首道:“试试呗,总这么在天上挂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见师公这般说,云绫不由嘴角一抽,旋即抬头望天,尝试着开口道:“劈吧。”
旋即,她又好似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注意着点儿,这是我家闭关的地方,劈坏了你赔!”
话音落下,就见空中的雷霆以万钧之势径直劈向山巅,不过却是在空中不断缩水,近至地面时已不足拇指粗细了。
待这一击劈完,乌云好似完成任务一般,转瞬便消散于无形。
这一幕看得公孙弘和云绫俱是一脸的一言难尽,祖孙二人对视一眼,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好半晌,公孙弘方才咳了咳,出声道:“妮子啊,咱回吧?”
许是方才云绫的表现太过神勇,公孙弘此刻说话都不自觉带上了点商量的口吻。
云绫此时还没回过神来,闻言只是愣愣地点了点头。
因着公孙弘的伤势,云绫特意到附近的村庄借了架牛车,这才拉着人往长安赶。
回到燕国公府时,公孙安世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见老父亲躺在牛车上,脸色蜡白,他的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忙吩咐福伯安排静室,旋即亲自背着父亲入府。
云绫念着天佑帝那儿还在等消息,便让一名家丁与公孙安世说一声,转身便往皇宫而去。
入了宫,自有内侍将她引到承明殿,天佑帝一身常服坐在软榻上,手中还拿着一本奏折。
见是云绫,天佑帝放下奏折,问道:“燕国公如何?可擒下张英?”
云绫先是躬身行了一礼,这才说道:“回陛下,张英为雷霆所灭,我家师公也为雷霆所伤,正在府上闭关疗伤。”
闻言,天佑帝大惊失色,忙问具体细节,云绫便也如实相告。
当然,她指着雷霆怒斥的事那是打死都不会说的。
待云绫说完,天佑帝神色莫名,久久无语,也不知是在为公孙弘的伤势担心,还是在为相伴二十多年的心腹身死而惋惜。
良久,天佑帝长长一叹,随即说道:“今日你救驾有功,明日朕自有嘉奖!你也累了一天,先下去歇息吧。”
“谢陛下!”
云绫恭敬行了一礼,便徐步退出了承明殿,转身准备离宫。
走了没多远,她忽而耳根轻动,转眼去看,却见桃夭不知何时已在角落里冲她招手。
她心中一动,看了看四下并无旁人,便快步走了过去,随即就被桃夭一把拉到了隐蔽处。
“你这是作甚,跟做贼似的?”云绫揉了揉手腕,嘟囔道。
桃夭抚下兜帽,露出娇俏的面容,笑道:“有没有兴趣审审陈进之?”
闻言,云绫眉梢一挑,摇头道:“陛下将人交给了你们,我就不瞎掺和了。”
桃夭似乎早有预料,闻言只是微微颔首,旋即又道:“义父让我告诉你,你要是想知道审讯结果大可问我,我必然知无不言。”
说罢,她便要走,却被云绫叫住:“你义父?谁啊?”
桃夭回眸瞥了云绫一眼,笑道:“自然是大统领了,除了陛下和这位,还有谁能开这个口?”
说罢,不待云绫反应,她已闪身没入阴影,眨眼气息全无。
云绫皱眉望着桃夭消失的地方,心中一时念头百转,直觉桃夭这话大有问题。
堂堂影卫,皇帝的影子,怎么好似赖上她一般。
这到底是天佑帝的意思,还是张泉自己的意思?
莫不是在她身边放一个莫言之还不放心,这是打算再放个影卫过来?
她左思右想也不得其解,这种事又没法直接向天佑帝求证,只得摇了摇脑袋,带着满肚子狐疑出宫去了。
回到燕国公府,云绫不见师伯和福伯,只得去后院寻了舅母李氏,这才得知静室的位置。
待她赶到静室外,就见公孙安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负手来回踱步,时不时还要往静室方向张望一番。
福伯就束手站在静室门外,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入定的模样。
“师伯,如何哩?”
云绫轻手轻脚地过去,悄声问道。
公孙安世看了眼静室,摇头叹息,回道:“我亦不知。”
闻言,云绫也不再多问,主动交待起在终南山的见闻,自然也隐去了她怒斥雷霆的片段。
就在云绫话音刚刚落下之际,静室里传出了动静。
“是妮子来了?你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