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晋祺还是第一次听人如此高度赞扬自己母亲。
从小到大,母亲总是对他和颜悦色,
看得更多的是母亲管理中馈,照顾他和父亲的起居,
很少听得母亲提及诗词什么的。
得沈清楠这一提起,他就忆起稍小的时候,
母亲为了哄他睡觉,给他念的那些圣贤书里的句子。
当时母亲给他解释的时候,他还有些懵懂。
现在想想,原来母亲是为了他们,
把自己本就擅长的东西给搁到了一边。
沈清楠这些话,刘晋祺在家里从未听说。
就连父亲赞扬母亲时,也不过是夸她善于理家,
举止端庄,言行得体,从未提起过母亲的学识。
“所以,父亲是怕母亲比他厉害?”
“那倒不是,只不过这些学识,
对于你的母亲来说,不是特别有用的而已。”
刘晋祺都惊呆了,所以,父亲对母亲的敬爱,
只是因为母亲能帮到他?
沈清楠斜睨他一眼,这孩子也是被这些个糟粕思想给影响了,
“你以为呢?你以后还不是得娶一个能帮到你的,
但这些帮助,与学识又有何干呢?”
沈清楠也挺感叹的,这尚朝,
女子不能从政,能做的不过就是相夫教子,
就算是真的出来自己做点什么,也不会被人高看一眼,
有些行业更是无女子立足之地。
这学识,真是最无用的东西。
刘晋祺大为震动,是啊,自己苦读这些年,
就连书里也是写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
可是沈清楠却告诉他,你母亲其实也是学识渊博,
还不亚于自己父亲。
沈清楠又给他讲了些母亲年轻时候的成就,
刘晋祺对自己母亲的认识又进了一步,
这次,他把这比试的规则给改了一下,
心里其实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沈清楠却是不知道,这启发人居然还是她自己。
当时她说这番话的时候,也是带着对尚朝女子的一些怜惜的。
想着刘晋祺是秦芙蓉的儿子,
也才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了一下。
却是没有想到,刘晋祺却是要做出一番大事来。
刘晋祺当众说出这一规则的改变后,
场内也是一片哗然,一个男子就发声了:
“阿祺,你这法子欠妥,我们怎么能与女子较量。”
声音带着些不屑,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女子席那边也是面面相觑,自家父母只是让自己过来挑良婿的,
可没让自己要把良婿给比下去。
而且,男子多是专注学业,
又岂是她们这些闺阁女子所能比的。
大家表情各异,有些觉得这提议有些荒谬,
有些脑袋灵活的,又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如是一会儿比试的时候,能争得前十,
那也是光耀门楣的,前三可就别想了,
那肯定是男子给占了。
更有那自觉学识不错的,被男席里那人的话给激出了斗志。
怎么了,看不起我们吗?
那就证明给你看看。
秦若蓁这时旁边坐着王少商,乃王志将军之独女,
年岁与秦若蓁相若,几年前两人就经常在这刘家一起玩耍。
今日自是坐在一起。
王志本就是一员武将,对这女儿也是宠爱有加,
少商本是大拇指上的穴位,
武将多以大拇指握剑,是以大拇指非常重要,
少商也就尤为重要,王志对女儿的重视可见一斑。
王志也是世家旁支,世家有些支持,
加上自己努力,也是在军中摸爬出来的,
脑子里还是想着让女儿能嫁到门当户对的豪门世族,
这女子可不能像自己一样上战场。
所以也是请了女先生在家里教导。
本来王志也是看着刘晋祺不错,
可惜这刘晋祺与王少商不仅没感觉,
王少商更是与秦若蓁更加要好。
刘方瑞也是劝他要顺其自然,
这刘晋祺也是刘方瑞的心头肉,
肯定是要顺着孩子的心意,这强扭的瓜不甜是吧。
王少商虽然也是学过一些圣贤书,
但自己父亲本就是武将,
王少商自己的资质也不算好,
这学问一途,却是有些差劲。
但心气却是有些高的,
这个时候听得男席那边的质疑,
心里却是不服气的。
她看了看秦若蓁,却见秦若蓁不说话,
忍不住怼了回去:“我看你是怕了吧?”
秦若蓁忙拉住她,这王少商的性子是有些直了,
她刚才还想着如何巧妙地进入前三,
又不拂了男宾的面子,
确实有些为难,可她又想着要嫁给周维将,
这排名确实能给她增加一些优势的。
秦若蓁为世家女,心里清楚得紧,
如是嫁于一些朝臣世家之门,
自己有着秦家女这层身份也就足够了。
可现在是要当世子妃,
已经算是高攀了。
这可是世家女子们都眼热的位置。
姑母中途换衣的时候,就提醒了她这点,
世子不可能只有一个世子妃,
让她要想清楚。
秦若蓁知道姑母的意思,可是在尚朝,
男子有个三妻四妾不是都正常的吗?
就连姑母,也无法阻止姑父纳妾。
自己就更不可能阻止世子了。
以后有其他侧妃,姬妾进门,
秦若蓁是早就有心理准备的。
她现在思考得更多的,是如何坐稳世子妃位。
听到刘晋祺说的话,她第一个反应就是,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如果自己能够进入总排名前三,
那世子必定会对自己高看一眼。
一个学识堪比男子的世子妃,
是个多么重要的后援,有多少含金量,
世子肯定是会掂量地清楚的。
就是这排名的分寸把把握,
可真是个难题。
这一思考,就忘了自己身边有个性子急的王少商了。
话已出口,拉是拉不住了。
秦若蓁暗叹一声,“少商,你这性子……”
“秦姐姐,我可真受不了他那股子高傲的劲。”
秦若蓁拉住她:“可别再说了。”
现在的声音虽低,但刚才吼得大声啊。
那边的男子说了这话,本意就是不同意这样的改变,
谁会跟女子比试,真是胜之不武。
刚想坐下,等其他人支持自己,
就听得女宾席那边怼了回来。
可把他气坏了,怒道:
“笑话,此女子说话也太猖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