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伍”虽然有些诧异,但还是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微臣是太子身边的侍卫,名叫小伍。”为了扮演好这个角色,她还恭敬的行了一礼,然后去搀扶炎荣皇。
炎荣皇虽然没有抗拒他的接近,却摆摆手,回绝了她的搀扶。好不容易见到炎荣皇,本以为将他营救出去就让旭王失去了要挟恒珂的把柄,谁知炎荣皇并不愿意跟她走。
外面的厮杀声越来越惨烈,“小伍”回头看了一眼外面,好在并没有人发现里面的异常。现在外面都是旭王的人,不知道恒珂能不能打败旭王,若是恒珂敌不过旭王。等旭王处理完那边进来了,大家都得命丧于此。
“陛下,太子带着人过来救驾,现在趁着他吸引了旭王的注意力,咱们得赶紧过去。”
“小伍”说的着急,炎荣皇却不甚在意的慢慢起身,由大总管扶着,朝她缓缓地靠近。
“你相信恒珂吗?”老者浑浊的目光中带着精明的审视,让“小伍”感觉他可以透过这张脸,看到自己的真实面目。
“小伍”眼神躲闪,炎荣皇不断的靠近,他被逼的不得不后退两步。眼看着后面就是台阶,退无可退时,却被炎荣皇一把抓住手腕,老者力气之大,几乎捏碎她的腕骨。她疼的皱起了眉头,转动着胳膊想要将手腕抽出来,却无法撼动分毫。
“回答朕。”一声低吼,带着王者的威压,“小伍”被逼的几乎显出本来面貌。她无法相信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竟然能发出如此强烈的压迫感。
“你先放开我,一会旭王进来了谁都走不了。”
“小伍”腾出左手去掰炎荣皇的手,那松弛的皮肤下像是岩石一样坚硬,冰冷。
“哼,区区旭王,翻不出什么浪花。”炎荣皇言语轻蔑,丝毫不将旭王放在眼里,似乎刚才被旭王挟持的并不是他。
若不是太子来救驾,炎荣皇也没有底气这样说话。
“小伍”见挣扎不动,反倒放弃了挣扎。“旭王当初确实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可是如今他已经控制的整个皇宫,前殿都他旭王的人,就连你提拔上来的郑统领也投到他的麾下。”
要不是被挟持住,“小伍”真想狠狠的骂他一顿,让他好好认清楚现在的局势。
旭王已经不是以前那人跟在他后面喊兄长的弟弟了,他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在朝堂上也建立了自己的势力,确实可以和他这个兄长抗衡了。
一想到刚才旭王让他罪己诏,一股难以克制的怒火便窜向颅顶。
他有能耐了,竟然可以为了那个贱妇让自己的兄长写罪己诏,他真是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忘记了当初是谁把他拉扯长大的,若不是他这个兄长,他哪会有今天,早就饿死了多少回了。
“哈哈,哈哈,旭,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的命都是朕给的,你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朕拼尽性命挣回来的,若没有朕,你早就被野狗分食干净了。朕为了让你有口饭吃,背着你和人拼命,流了多少血,受了多少伤,你算过吗?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早知道今天,朕当初就应该把你掐死,看着野狗把你撕碎了。”
炎荣皇近乎疯癫,一边往外走,一边骂着旭王。“小伍”和大总管两个都没能把他拉回来,就这样边走边骂来到了大殿门口。
此时外面已经乱作一团,到处都是厮打在一起的妖族,血染红了战袍,双方的盔甲早已分不清敌我。旭王一身白衣站在石阶,夜晚的风吹起他的衣摆,仿佛一位跳出世俗的仙人,和身着血衣的战士们形成鲜明的对比。他看着他的跟随者们为了他的大业厮杀,表情平淡的冷漠。
听到后面炎荣皇的声音,旭王缓缓回头,冲着炎荣皇勾唇一笑,笑声中充满嘲讽。
他没有转身,只是侧着头看着炎荣皇,给人一种并不想直视他的错觉。“皇兄,从小到大你一直都在跟我讲你是如何将我从野狗口中救出,又是如何背着我上阵杀敌,只为给我换一口饭吃,你身上的刀伤,哪一刀是为了救我的,哪一刀是为了给我换吃食伤的,这些你都讲了几百年了,你无非是想告诉我,你对我付出了多少,将我拉扯大不容易,让我记着你的好。”
“你以恩情捆绑我多少年了,不就是为了让我听你的命令,服从你吗?好啊,我服从你了,我心爱的女人,你想要,也让给你了,你想让我上战场我也去了,你不让我见她,多少年了我都没有回来过。可你还不满足,你让我对战箜翎族,那怕那场战役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我不也去了吗?你还想让我做什么?”
“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为什么你还不能放过我,不能放过她呢?她有什么错,你要置她于死地?”
旭王一声声的控诉着,每一句都直指炎荣皇。说到最后双目充血,几乎嘶吼着喊出最后一句话。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听从炎荣皇的指令,只为了炎荣皇能和诗玥好好的在一起。世人皆以为他远赴战场是被情爱所伤,只有他明白,他从来都没有恨过诗玥,他知道她的无奈,他懂她的迫不得已。
“你竟然要为了一个贱妇与朕决裂?你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东西,枉费朕含辛茹苦的把你养大,给了你如今的荣华富贵,你就是这么报答朕的吗?”炎荣皇用苍老的手指着旭王,颤颤巍巍,丝毫没有刚才的力气。似乎被旭王气的不轻,随时都能倒下去一样。
“你闭嘴,她清清白白的跟了你,为你生育后代,我不允许你这么羞辱她。”
旭王挥着胳膊,朝炎荣皇嘶喊着,咆哮着,若是声音可以杀人,炎荣皇早就已经遍体鳞伤。“你要是无法善待她,你将她还给我,你为何要那么残忍的对待她,为何要害了她的性命,为何?”
“朕是皇帝,朕让她死,她就得死。”炎荣皇此时也顾不得皇室颜面,只想着在语言上胜过旭王,“她嫁给了朕,就应该听朕的,可她却不安守妇道,她心里装的谁你难道不清楚吗?这样一个贱妇,怎配为我炎荣国皇后。”
“兄长啊,你太自私了,你只看重你的皇位,只看重你的利益,在你眼里,你的面子比什么都大,你永远只能看到你自己的好,别人的好你是一点都看不到。既然你说我的一切都是你给的,那好,今天我就把这一切都还给你,从此以后我们一刀两断,我不再是这炎荣国的王爷,你也不是我兄长。我们此生永不相见。”
旭王表情悲恸,眼中闪着泪光,不知道他是在为诗玥流泪,还是因为和炎荣皇决裂而伤心,又或者两者兼具吧。
他的身形已不似之前那么僵硬,双肩也放松下来,整个人卸下了之前的锋芒,反而多了一份解脱后的从容。他走下台阶,穿过这些浴血奋战的将士们,所到之处人们纷纷停下兵刃,热烈的战场似乎也被他的平静所影响。
“旭王,旭王。”身后有将士呼喊,他依旧没有回头,地上的血染红了他的衣摆,他就这样一步一个血脚印的穿过人群,消失在皇宫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