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好,好,我这好心算是当了驴肝肺了。我可没出去说去,你也别往我脑袋上扣屎盆子。我还想着宝儿一个小姑娘,也没偷多少钱,我要是说了她以后还怎么做人?所以我才把这暗亏咽了下去。
像你说的,这都多少天了我都没去找你们,当然就是觉得不想把这事儿闹开了,结果你们还找上门来抱屈了?你们要是没偷,那我钱哪去了?”
“大伙儿都听见她这话了吧?说了半天还只是因为她家孩子找我家孩子去她家玩儿了,我要是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打折她的腿我也不会让她去的!”妇人见小媳妇就是不肯说出来是怎么个章程,火气又大了起来。
小媳妇白眼一翻道:“笑话,你们孩子来过了,钱就丢了,不是你们偷的又能是谁?”
妇人听着周围人纷纷附和小媳妇,立刻火冒三丈道:“你这人要是疑心重就不该请别人过去,去过你家的人就得被怀疑是小偷?你要是对我有啥不满你就冲大人来,冤枉孩子算什么本事?
还你没说?你可没少说吧?不然这事儿是怎么流传的?难道是庄子里的人看我家不顺眼编排出来的吗?可是问你你又说有这么回事儿了啊!
咱且不论你是不是真有那么好心,我就一句话,捉贼拿脏,你要是拿出证据来,不用你多说,我亲手掐死这个不争气的。”
“娘……”
那宝儿看着有个八九岁,之前她娘突然冲回家里大声质问她有没有偷钱,她就已经吓到了。她娘又拖着她说要去跟人对质,这一番针尖对麦芒的样子更是让她觉得脑子里一片混乱,全身都麻木僵直。
现在只稀里糊涂地听到她娘说要掐死她,登时从堵得死死的喉咙里含混地嘶喊了一声后,双手突然抽聚成鸡爪状,人也随即昏了过去。慌得那妇人“宝儿,宝儿”地叫着,可是怎么也叫不醒那个小女孩。
那个小媳妇见此也慌了神,可突然听到旁边的一个声音后,她怒极反笑道:“诶呦呦,你们娘俩可真是能整景儿啊!一个非要我拿出什么证据,一个又在这装羊癫疯。你们可真是做得一出好戏啊!”
“救,救命啊!当家的啊!你可不能带走宝儿啊!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活着还有啥意思啊!”那妇人见怎么也叫不醒孩子,浑身都软了,只会趴在地上哭喊了。
白铁英听这两人都言之凿凿地吵来吵去,也在心里琢磨是怎么回事儿呢?见到那小姑娘昏过去的样子,顿时觉得这症状很是熟悉。仔细回忆了一下后,想起来叔爷跟她说五辛的药效时说过这个症状,立刻下马吆喝道:
“都让开,都散开,你们不想摊上官司就都离远点!晚了可就真死了!”
众人一听要摊上官司,立即就给白铁英二人让出了一条道来。
“婶子,我是你们的新主家,这孩子必须立刻医治,你现在赶快带我们去你家!穆大哥,抱上孩子!”
白铁英说完也不见那妇人有反应,于是直接回身问旁边的人:“谁知道她住哪?给我们带个路!”
“我!我知道,小娘子跟我来!”一个年龄看着也在三十左右的妇人走出来,一边走又一边说道:“小娘子,我夫家姓王,我们住一个屋子里,您请跟我来!马就让咱们的人给看着就行。”
这个庄子叫玄清庐,位于上安县东南四十里的老牛峰下面,整个庄子的面积抵得了半个县城。当初肖县令是“买”下并迁走了整个老牛村的村民的,只留下了十八户佃农还住在这里。据刚才那个王婶儿说,这里直到去年才算全部完工。
跟庄子比起来,主家的院子倒并不算宽大了,是个横二竖三的布局,也就是并排的两座三进院。前面是御北河的支流蒲棒河,隔开了主家和佃户,需要经过一座两辆马车并行宽度的石桥才能过去。
后面则是背靠老牛峰——据说后来被肖县令改成了青牛峰,可这里的佃户们私下还都是叫老牛峰。这里冬天不冷,夏天不热,倒是个躲寒避暑的好庄子。
外表看起来跟白铁英家的没什么区别,无非是大了几倍。可一走进去就感受到了不同。两座院子东边的一座主院略宽,正房九间;西边的跨院略窄,正房七间,足有大小九十九间房,据说肖县令就是因为这个房间数而被贬官流放的。
两座四合院都有各自的大门,在两座房子的二进院东西厢房的位置合围成了一个花园,主人家可自小径中间的月洞门来往东西,奴仆婢子们则是可以由倒座房和后罩房处的小门儿穿行。
虽然整体上算不得雕梁画栋,但是凡有装饰之处都看得出设计精巧,雅而不俗。“又又又又”据王婶儿说,花园正中的荷花池中有条成了精的金鲤,足有三尺长,是肖县令的最爱。
而她也是因为祖上为王府养过鱼,才能带着一家老小被肖县令买下来送到了这儿。只是自打她来,肖县令只来过一次就生了祸事,那金鲤也被京里来的相公们连同原来的养鱼人一起带走了。
现在主家院里住着她们一百多号流民,西跨院则是住着原来这里的奴仆。她们这些人都由原来的管事管着,一应吃食都由他送来。吃不饱也饿不死,但是也不限制大家出去找吃食填肚子,只要不出这庄子就行。
虽然没人管,但是她们都知道自己入了奴籍,就算逃跑又能跑到哪去呢?难道真要到山里当野人吗?再说现在住得安稳,还有两餐饭食,只在这里安心等着新主家来便是。
这庄子现在的主人不知道是谁,但这小地方谁又能大过穆清秋呢?所以白铁英直接从大门穿了最近的路,顺便听着这位热情的王婶儿的介绍,终于来到了刚才那位妇人和叫宝儿的小姑娘的居所。
白铁英让穆清秋把孩子放下就出去,又让王婶儿去找两个蒜瓣儿来,自己则是让宝儿靠在她的身上,一点一点地喂了约有半碗井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