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不吃早饭？”李文华问道。姐自然指的是婷婷，李文华叫了十几年，一时改不过口。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看了一眼小溪，发现对方眉眼都没动一下。
“你姐昨晚睡得晚，让她多睡会。”秦兰说着，又拿了碗出来装了包子油条，和稀饭放在锅里热着。
这个早餐，小溪吃了一个包子，一个鸡蛋，一碗粥。其实她觉得自己还能再吃上一份一些。只是她怕秦兰嫌她吃太多，所以就点到为止。
吃完，小溪帮着收拾碗筷。她总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做还吃这么多心里亏欠的慌。
秦兰却是觉得自己瞬间得到了解放。她早就不想做家务了，但是家里除了她没人做。如今来了小溪，她感到无比的轻松。
上午，秦兰便带着小溪去了岛上供销社，里面有卖成品衣和布。
供销社成品衣不多，布倒是挺多的。秦兰自己不会做衣服，以前常常是买了布请裁缝或隔壁的孙嫂子做，如今成品衣多了之后，她便只买成品衣了。
店里挂着一件醒目的白色格子连衣裙。营业员见秦兰盯着这件衣服看便说：“秦姐，这是店里刚刚来的新款，衣服上身可好看了，是不是买给你家婷婷穿的？她穿一准好看。”
秦兰听了心里微微一动，但一想到李宏斌早上说的话，她又歇了心思，推了推旁边的小溪说：“给她买的，把这件衣服拿给她试试吧。”
营业员见了忙笑：“这是你娘家的侄女吧，和秦姐你长的可真像啊，长的可真是好看。她穿一准好看。”一边说着，一边拿下挂在那的衣服，推了小溪进到里间试衣服。
秦兰听了，只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小溪听到外面的秦兰没说自己是她女儿，只是将话题转移到衣服上，自嘲地笑了笑。
小溪今天给自己梳了两个麻花辫，垂在肩膀上。她的麻花辫短，不比有些女生的辫子都快垂在腰上了。那是因为小溪嫌每次洗头发费时间，每天编辫子也费时间，有这时间都可以多看一本书了。
所以趁着在镇上上学把头发一刀给剪了，因为头发又长又乌质量好，还卖了八毛钱。回去之后骗王菊花自己剪掉后把头发扔了，还被王菊花骂败家，给打了一顿。
穿着格子衣出来的时候，梳着两个麻花辫的小溪便有种说不出的清纯。
营业员啧啧个不停：“人靠衣装马靠鞍。秦姐，你这侄女一穿上这裙子，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果然侄女像姑，你俩站一起倒像母女俩。”
秦兰扯着嘴角笑了笑：“这件衣服拿了吧。”又扬了扬手上的一件浅蓝色衬衣和黑色裤子：“还有这个，一起算下钱。”
营业员笑开了花：“哎哟喂，还是秦姐爽快。”一边用算盘快速的拨了拨，“一共二十一块。要不要再带上一双鞋。”
小溪正在为这个价钱有些不安，便发现两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的脚下，一双破了洞的黑色布鞋。小溪的脚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秦兰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又嫌小溪缩手缩脚的不大方，对着营业员笑道：“刚到我们家，这鞋就破了，这不赶紧带她来买嘛。”
营业员心里笑道买鞋都是她提醒的，嘴上却夸秦兰是个好姑姑。
“有没有她穿的凉鞋？”秦兰问。
“有。”营业员忙去拿了一双凉鞋出来。白色的小坡跟蝴蝶凉鞋。配上小溪身上的这件格子连衣裙正正合适。
最终秦兰一共付了二十六元。
小溪从来没想过自己要穿的两套衣服要花这么多钱，她内心很是不安，手揪着自己的衣角转啊转的。
回去的路上，太阳已是老大老大了，不一会就满头大汗。对着秦兰，小溪总不如对着李宏斌自在，小溪跟在秦兰身后一言不发。而秦兰又着急回家看李文婷，忙着赶路。两人便一路无话。
回去的时候，李文婷正坐在沙发上。看见秦兰和小溪回来，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小溪看。
秦兰一见李文婷，忙道：“婷婷，吃早饭没，我把你的早饭热在锅里呢。”
“妈妈，我不想吃。”李文婷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
“那怎么能行，你昨晚没吃，今天怎么能又不吃。快来，妈妈陪你吃一点。”秦兰一边说着，一边将锅里的包子南瓜粥都拿出来，又将李文婷拉到餐桌前的椅子上坐好。
李文婷小口小口的喝着粥，秦兰见了这才满意的笑了。
忽然想到什么，秦兰又对着正准备上楼的小溪说：“小溪，你去把刚刚买的衣服洗一下，外面的衣服脏，得洗了才能穿。”
被点名的小溪说了一句好，又继续上楼了。
“妈妈，你，你给她买新衣服了？”李文婷放下勺子，突然吃不下去了，“妈妈，你是不是都不喜欢我了，你都不给我买。”
秦兰忙说：“她没有衣服穿，你又不喜欢她穿你的衣服。自然是要去给她买新衣服的。你要新衣服，我下次再给你买。”
这时，小溪正拿着洗脸盆装着刚买的新衣服下楼来。
李文婷一眼看到了那条白色格子连衣裙，拉着秦兰的手臂晃着，“妈妈，我喜欢那条连衣裙。”
秦兰一脸无奈，对着小溪道：“小溪，你把裙子拿给婷婷试试。”
正端着洗脸盆往院子走去的小溪后背一僵，那瘦小的身影那一刻显得那么孤单。
她转过头，将脸盆中的连衣裙拿出来放在旁边的空凳子上，又问了一句：“衬衫和裤子要吗？如果不要的话，我就拿去洗了。”从头到尾，她都没看秦兰和李文婷一眼。
这话一出，秦兰也觉得哪里好像有些不对，她扯着嘴角说：“她就试裙子。她不喜欢衬衣裤子。”
小溪转过头，出了院子，洗衣服去了。
看到这一幕的李文婷弯了弯嘴角。拿着裙子试衣服去了。
秦兰则看了一眼正在院中顶着大太阳洗衣服的小溪，她内心不知为什么有些焦躁。
等李文婷穿着白色格子连衣裙出来，秦兰的注意力又集中到李文婷身上去了。
若是按以前，秦兰定觉得她们家婷婷哪哪都好看。可是现在秦兰不得不承认，这同样一条裙子，小溪穿的就是比婷婷好。就是昨天小溪穿的那套婷婷的衣服，也比婷婷穿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