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定要和睦相处哦。”
女孩轻柔的低语在走廊回响,字句间满载真诚,一位真正的千金小姐如此对待孤儿院出身的孩子,任谁都会感动涕零吧。对面的女孩确实如此演绎,泪眼蒙眬,似被感动得无以言表,殊不知其心中正盘算着多少恶毒计谋。
真是厌恶至极,这虚伪的慈悲!
开什么玩笑,当自己高人一等吗?薛柔,你得意不了多久,我必将,必将夺走你拥有的一切,让你沦落到比我更低微的境地,那时看你还能否说出这样的话来。
薛柔的眼神暗了几分,宛如深邃的泉眼,看似清澈见底,实则隐藏着无尽旋涡。
薛家二老并未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目睹女儿的大度与那孤儿院归来的女孩的无礼,不论夜半站在女儿门前有何意图,单是方才那一推,便已消磨了他们原有的好感。
然而人既已带回,立刻送回孤儿院难免招致非议。
“快去歇息吧,别站在这里了。”
赵梦蹙眉,话语的对象不言而喻,转向薛柔时,又恢复了慈母的姿态。
“小雪,考试在即,晚上要休息好。”
“是,母亲。”薛柔缓缓点头,目光终于从那女孩身上移开。
一切与前世大相径庭,亲爱的妹妹,你将如何应对呢?
晨曦初照,一缕阳光穿透树荫,投射在薛家老宅的外墙,周遭看似悠闲漫步的路人实则是身怀绝技的保镖,这里,是薛家祖宅,也是薛老太爷的居所。
平日里,薛老太爷的威严令这宅邸显得庄重肃穆,连巡逻的仆人也不敢有丝毫懈怠,生怕惊动了什么。
而今日,屋内不时传出的银铃笑声,驱散了长久以来的沉闷,连伪装的路人们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太师椅上的薛老太爷望着身后为他揉肩的薛柔,脸上的严肃与紧锁的眉头不复存在,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位寻常的祖父,享受着孙女出于血缘的小小孝顺。
“行了,你也累了,坐下说话吧。”
老太爷宽厚的手掌握住薛柔,虽心中欢喜,胡须几欲翘起,却仍试图收敛笑意。一旁的管家见状,也努力憋笑,即便被老太爷狠狠瞪了一眼,心中仍是满溢着喜悦。
曾几何时,这对祖孙剑拔弩张,一个誓不低头,一个则强硬施压,企图令孙女屈服,彼时的他们,哪里有如今这份温情的万分之一。
“我不累。”
第九回 薛府红颜谋略深
薛柔浅笑盈盈,终是抵不过祖父手中传递的温情,依言侧坐。重生之躯,方悟往昔错失几多温存,家中唯祖父一片真心相待。彼时,亦是这双手,在生命烛火摇曳时紧握不放,只叹当时愚钝,未将薛芸两家之重托铭记心间,反将基业拱手让人。
“此事,汝意如何?”祖父一如既往,话语直接,于薛柔面前从不绕弯,此或为前世那细腻敏感之薛柔与其难以融洽之因。而今,历经沧桑,她深知,此乃祖父对重视之人特有之表达。
无需试探,唯求肺腑之言。
“母亲既已带回,吾别无他选,非是么?”薛柔自管家手中接过茶盏,笑靥如花,祖父眉宇间却添几分忧虑。
“那女娃身世,吾已查证,确系孤儿院出身,然总觉有异。”
“祖父之意?”薛柔侧首,水晶般明眸望向祖父,乖巧之态令祖父心生怜爱。
“明知吾心,犹作不解状,顽皮矣!”
消弭一人,法门众多,祖父亦非慈善之辈,凡威胁孙女者,非常手段,亦在所不惜。
“此举终有隙可乘。”
薛柔缓缓摇头,祖父位高权重,背后窥视之眼无数,若非其一贯谨慎,恐早已为宵小所噬。况,纵他人视为偶然,深知祖父手腕之子媳,心中自明,届时必有不快。
为此女,实非所值!
“吾虽伴汝成长,所授皆光明正大,若彼真自孤儿院来,心机筹谋,恐非汝能及。”
祖父眼中,薛柔本就才情出众,昔日不明所以,常与己作对,学业不上不下,而今劫后重生,反促其向优秀迈进。然,精心雕琢之玉,岂可轻易为粗砾所伤?
底层之阴暗算计,无所不用其极。
“祖父勿忧,吾自有护己之力。”薛柔手托香腮,眸中似有怀念流转。
昔年,虫蚁侵蚀之日,铸就薛柔超凡意志与忍耐,若此亦败,死不足惜。
“汝这丫头……”
祖父轻叹,不再多言。或许,历练一番未尝不好,薛家本就风雨中走来,不经生死,何来今日敬畏?小雪亦需磨砺,且有祖父庇护。
“两日后之宴如何应对?”
“宴?”薛柔眨目,一幕突现脑海。
宴会上,少女遭遇惊惧,遭旧日艳羡者嘲讽,唯有凌晨少年援手相救——而她,却将这引向深渊之手,视为生机。
忆及洋娃娃般之妹匆忙赶来,上演姐妹情深,初时感动,而今思之。
原是为此人。
前世诸多疑惑,重生后豁然开朗,是因彼时愚钝,抑或今朝无情,方能洞悉?
凌家扩张之时,亟需与薛家联姻,凌晨忍受声名狼藉之自己,实属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