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成安目光越发晦暗,原以为自己将与凌氏订亲,谁料通话之后,凌府话语含威胁,让其识时务者为俊杰,主动取消婚约。否则这段时间说不定有何不测,吓得薛成安连门都不敢出。
或其怒气太过甚矣,竟吵醒睡在侧的薛景,模糊中只见薛成安坐在一旁,遂伸手搂紧她,臭口即将贴近。
“放手!”
薛景如以往,薛成安或许还会与他敷衍应对,但此刻出门多日,薛老未曾联络过薛景,显已弃之不顾。对于如此废人,薛成安无需再有半点客套。
薛景受其喊声惊醒,细目打量眼前的薛成安,蹙眉问:“小萌,你在说什么?”
既然离开了薛宅,薛景早已不打算压抑内心的野性。当晚,硬生生将薛成安逼于床帷,虽薛成安不情不愿,还存有薛景必回薛家的幻想,故半推半就。薛景则得以品味“老夫食嫩蕊”的快感,而实则薛成安心绪恶劣,恶心至极。
忆及此事,薛成安愈觉恶心,霍然起身,拿入手袋,凛然言曰:“父亲,我终是要许于凌家,望尊重我。”
薛景不傻,闻此知薛成安意欲逃离,微眯双眼:“不记得吗?我说要与你一生一世。我为了你,离开了赵梦那悍妇,难道你想离我而去?”
薛成安近日愈发厌倦,薛景从小虽不受薛老宠爱,但也贵衣珍食惯矣。从未居此等贫寒之地,更别说连饱饭都难觅,他以为皆为能伴在薛成安身边,现这妮子竟对此不耐。
薛成安一声冷笑,直截了当:“一生一世?薛景,照照镜子自省,你如今的模样,有何资本与我共度终生?”
眼前的少女高昂下巴,满眼轻视,比赵梦更令人心憎。薛景目中凶光乍现:“你是骗我的吗?”
可恶!他明明舍妻弃女,抛弃旧日生活,就为了她。她竟认为自己无用,便打算离他而去,那些平日小鸟依人,全是装出来的。这妮子,着实可恨!
男人眼露凶狠,薛成安仍不为所动,嘴角嘲弄之笑加深:“骗局?我们不过互利而已,你这般软弱男儿,本就当受人轻贱,妄想与我白头偕老?每次你压在我之上,我都强忍呕吐之感。只有凌晨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我,你算什么!”
薛成安几乎陷入薛景之掌,但她曾受武技熏陶,霎时目露冷辉,足下纤尘不染的细鞋蓦地踢向薛景要害,痛彻心扉,只见对方翻倒在榻,紧锁双腿惨叫不已。薛成安借机将案上金票尽数收入锦囊,再以鞋跟狠踩薛景小腿,几欲骨断筋折。
“枉为男子汉,去吧!”
薛成安愤踢数下,趁对方暂无力反抗之际钻出门缝遁去。
如斯秽行之人,不再值得忍受。失薛家依托的薛景不过如蝼蚁一般,终身难望功成名就。
门扉狠狠摔上发出震耳声响,薛景仍在悲鸣,但薛成安已然杳如黄鹤——
穿过众人异样眼光的注视,薛成安缓步离开旅舍,纤指轻掠方才险遭扼颈之处,幽黑眸中掠过一丝阴霾。
哼,若非此刻不宜大动干戈,她今日必然想法设法治薛景于死地。方才对方那般疯狂举止,差些撕裂她衣襟。
恨只恨,从薛宅逃离时赵梦未曾许她衣物,此时身穿的衣衫不过是先前零钱购置的廉价货。然而无妨,薛成安以指触腮,即便近来略有憔悴,她依旧如瓷娃娃般动人。只需这张面靥在,她便有更多的筹码。
她按压着几乎破碎的后衣领,伸手示意一辆马车,“去黑森酒肆。”
薛成安离去后不久,旅馆门前谈论的人群仍未平息。
“看来是青楼女子,年纪轻轻便在此倚门卖笑。”
“可鄙,最近常瞧见她与一老年男子来往甚密。”
“厚颜无耻,真可谓无耻之尤!”
此时阴影处踱步而出一位英气逼人的男子,嘴角含笑,犹如风流浪荡子。女子们见状纷纷脸红,痴迷地凝望其背影。先前热议八卦的妇孺也皆愣住,望着韩俊出众容颜,他俯身笑道:
“那位女子在此住宿几何?”
被问及的小丫头面红耳赤,不禁颔首应是,旁人则嫉羡注视。
韩俊又言:“与她同住之男,此刻尚在房内?”
“是,两人已同居多日矣。”
“只偶尔出门用餐,此人面目不佳,不清楚与那女子有何瓜葛。”
“已过两宿尚未结账。”
众人口述杂然纷繁,无人愿意错过与眼前英俊男子交谈的机会。韩俊朝她们报以笑容,稍显轻佻而醉人的笑貌使妇人们皆为之失魂,呆望着他戴上墨镜离去。
韩俊远离几步,拨通薛柔的号码,对方迅速接通,传来他温尔的笑意:“如你所料,二人似是生出嫌隙。”
笑声悠扬如丝,流入少女耳中。若换成其他人听见这般笑声,配以韩俊的模样,恐怕早已心神俱醉。但薛柔依旧嗓音平静,清新如泉水:
“嗯,了解了。”
“不需要过问吗?终归是你的父亲。”
韩俊思及方才薛成安离去的身影,看其衣衫破损显露出激烈的争斗。他们与薛景自幼被罗荼视为棋子训诫,而薛景自幼锦衣玉食,无甚本事。薛成安素性泼辣,薛景此刻必伤痕累累。
薛柔语调无澜,宛如述说陌生之事:“无需关心,当作未见即可。”
人生路各自抉择,薛景如今境地,实乃咎由自取四字足以概括。他既信薛成安,欲与其共度,就必须承其果。
韩俊轻笑一声,其实只是顺便问一问。内心颇有一丝幸灾乐祸之情,此人确无值得同情之处。
“要我去跟护薛成安吗?她或许已有再起之道。”
“不必,你继续忙碌。”
温柔的声音传来,随后挂断电话,韩俊凝视着屏幕苦笑不已。
未知应叹薛柔过于自负,还是贬低薛成安。薛成安离去前那坚定之容,显然是有复兴手段。不过他甚为好奇,她将用何法,着实令他满怀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