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弃吗?说不上吧!或者说,秦悦没想过要嫌弃她们。
只能说恨过她们,在她们一口咬定,铁了心要诬蔑大舅的时候。
可是现在看来,两个女孩儿已经没了利用价值,父母放弃她们,周围全是谩骂,谴责的声音,若是连一丁点的宽慰都没有,不是将两个孩子往绝路上逼吗?
十四五岁的年龄,见识浅薄,没有正确的引导,没有人细心教她们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所以她们做错了事,走错了路,但罪不至死啊!
这么年轻的生命,还可以改过自新,从新再来的呀!
所以秦悦摇了摇头:“没有嫌弃你,穿上吧,别冻感冒了。”
小姑娘接过衣服套上,温暖了身子,也温暖了心,连阿爸阿妈都嫌她活着丢了家里的脸,这个不认识的姐姐却关心她会不会生病,所以,又哭了。
秦悦深吸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看到禄小琴都这么惨了,不由得想到另一个女孩儿:“余芳艳呢?跟她爸妈一起搬家走了吗?”
禄小琴抬手抹了抹眼泪,摇头:“她搬家的前一天晚上来找过我,说他爸把她许到山里一户人家当童养媳了。”
秦悦倒吸一口凉气:“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童养媳这种陋习存在?”
禄小琴用不解的眼神看着她,班里也有给人做童养媳的同学啊,不明白姐姐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
“余芳艳她自己也愿意吗?”
禄小琴低着头,想起那天晚上艳子抱着她哭:“那个男的死过婆娘,还有两个娃,艳子不愿意,但是她阿爸已经收了钱了,说要是她不愿意,就不管她了,随便她去哪儿,别跟着他们家就是了。”
天啦,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山里?你知道哪个山里吗?”
“就是英婶子的娘家那边,鸡公坳,比我们迤沙拉还穷,他们一年都不怎么出来赶集的。”
秦悦皱着眉头,这事得给警察说,收了钱,当童养媳,这不跟卖孩子一样了吗?
英婶子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出来了,上面还盖了两个鸡蛋:“饿坏了吧?造孽哦,快吃嘛!”
那么大一碗,秦悦觉得自己一天也吃不下这么多,可这个十多岁的女娃娃,真的一口气就吃完了,最后连面汤都喝了。
英婶子把碗洗了,把厨房收拾了,又对秦悦说:“这娃娃晚上肯定也没得地方住哦,秦小姐你看……”
“莫妈妈这儿也没有多余的房间多余的床了!”秦悦直接打断她。
禄小琴的眼神,一下就暗了许多,英婶也一脸愁容:“那咋个整呢?晚上这么冷的天儿,我也不敢把她带回切哦。”
秦悦没说话,起身进了堂屋,将手机开启摄像录音功能,摆在窗台位置,正对着院子。
出来后,问禄小琴:“当初诬陷我大舅,究竟是谁的主意?”
这个姐姐是个好人,真的关心她,并且莫爷爷已经没事了,禄小琴不忍骗她:“是艳子爸爸出的主意,他说莫爷爷家有钱……”
秦悦听完心里冒火,果然如焰焰他们一开始猜测的那样。
她接着又问:“那你们知道,祸害你们的人是谁吗?”
这个问题,禄小琴低着头不说话了,英婶则是竖起耳朵,没听到回答,还着急的推了推她:“你秦姐姐都给你饭吃哩,问你话呢,快说噻!”
禄小琴依旧低着头,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名字知道吗?”秦悦继续问。
她继续点头,然后又摇头。
给秦悦心里一堵,着急:“点头又摇头,什么意思啊?”
禄小琴终于抬头了:“阿爸他们说了,不准说那个男的的名字,要不然,就拿不到钱了。”
钱钱钱,这些人真的都已经掉钱眼里去了,亲情骨肉,良心都不要了。
“小琴,你才15岁,人生刚刚开始,不应该因为那些害你们坏人,背负一辈子的骂名和罪恶感,只有让他们接受法律的制裁,对你们来说才是公平的,以后,也不会有别的女孩子,跟你们经历同样的噩梦。”
“可是,我要是说了,阿爸他们就拿不到钱了。”
秦悦无语望天,深吸一口气调节情绪:“禄小琴,为了钱,你已经大错过特错一次了,但因为你年龄小,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可是现在,你还要因为给家里挣这一笔不义之财而再错一次吗?”
禄小琴看着她:“我还能重新再来?”
“你还小,还可以继续念书,以后读高中,考大学,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有属于自己的人生,找一个喜欢的男孩子结婚,生子。”
禄小琴摇头:“奶奶和阿爸都说了,不要我读书了,阿妈也说,女娃儿读书读多了也没得用,还浪费钱。”
秦悦暴躁,狂抓:“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但想着此刻在录像,后面四个字她忍了,没说出来。
“人一定要多读书,眼界才能更宽更广,才能明白更多的道理,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禄小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认真读书,以后能成为秦姐姐这样的人吗?”
“我这样的人?”秦悦问:“小琴是比较羡慕我哪一点?”
“羡慕你是个城里人,不用干农活儿,可以穿干净的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秦悦点头:“可以,读书是唯一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认真学习,考大学,走出大山,将来你才会有更多的机会和选择。”
秦姐姐的话有些复杂,禄小琴听得最明白的就是:读书,长大可以变成秦姐姐这样漂亮又高贵的人儿。
只可惜:“我奶奶,阿爸阿妈都不得准我读书了,也不得给我交学费。”
好嘛!这是个大难题,秦悦飞快的算了一下:“只要你愿意认真学习,初中高中的学费生活费我给你出,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我借给你,等你工作了还我。”
这是焰焰说的,帮助和付出,都要有一定的界限,不能无条件,无休止的给予,否则会被人定义为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