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王妃神色疲倦,脸色是浓妆也盖不住的苍白。
上次在太后寿宴见到她时,纪青梧记得她的气色还没有这么糟糕。
这些时日,到底发生了何事?难道是永王称病在家,王妃也跟着焦心上火?
纪青梧微微攥紧了手指,她所做计划成功的关键,就是要赌这夫妻二人早已离心。
陶婉音看着她,语气温和地道:“我也有一阵儿没见到青梧了,她出落得越发水灵动人了。”
这话倒不是恭维,三人之中就属她的精气神最好。
前几天,纪青梧虽说拘禁在院子中,但她吃得好睡得香,养足了气血,眉眼间愈发水嫩娇媚。
啾啾在纪青梧身边蹭来蹭去,左顾右盼,大眼睛骨碌碌地来回转。
陶婉音望着天真烂漫的小姑娘,羡慕道:“青梧的女儿也是可爱得紧,那日在宫里就连皇上见到也喜欢。”
太后寿宴,纪青容在家安胎养身体并未去,她笑着问道:“圣上也见过啾啾?”
陶婉音拿起手帕遮住嘴角笑了起来,“不仅见过,还抱过她,这孩子胆子大,还凑上去亲了皇上一口。”
纪青容惊异地望向纪青梧:“当真?”
她印象中的武肃帝,虽是宸宁之貌,英武不凡,但可不是个爱亲近人的性子。
皇帝冷脸的样子也吓哭过不少朝臣的孩子,啾啾竟然也不怕,难道是天生有缘?
纪青梧不知要如何解释,就微笑着点点头。
“啾啾玉雪可爱,谁看到会不喜欢呢,想来陛下也是希望子嗣丰隆的。”纪青容摸了摸小姑娘的脸蛋。
小丫头的屁股下像是有钉子,东倒西歪就是不肯好好坐着。
纪青梧知道她这是想出去玩,但碍于今天答应了自己要乖乖待在她身边。
她道:“啾啾,你去和春杏姐姐在门口玩一玩。”
小丫头屁颠屁颠地就跑了,像一股风般冲出门外,春杏福了福身,就赶紧追出去。
阁楼的门关上,没有小孩子在场,她们几人正好可以敞开说话。
纪青容已有半月未见陶婉音,看她面色不好,担忧地道:“婉音,你这是怎么搞的,脸色看着很差。”
陶婉音平静地道:“无事,就是这几夜没睡好罢了。”
永王妃身边的陪嫁侍女吟香,不忿地跺了跺脚,憋屈道:“王妃,您就是太心善了,要不是杜侧妃又故意闹事,您今日出发也不会迟了这么久。”
陶婉音皱眉看她一眼,制止道:“吟香,没规矩,不许多嘴。”
她转头对着纪青容接着道:“容儿,你的肚子好像已经显怀了,我来时远远看你,腰身都粗了一圈。”
纪青容摸了摸肚子,道:“最近倒是能吃了不少,说不定都是吃胖的。”
其实陶婉音成婚比她还早上一年,她知道对方一直盼着能有个孩子,她不欲在此事上刺痛她。
永王妃痴痴地看着她的小腹,视线移不开,艰涩地道:“王府又要传喜讯了。”
纪青容看她憔悴的神色,以及方才吟香所说的话,紧忙问道:“那个杜侧妃又有喜了?”
永王妃点头。
想当初陶婉音能够嫁给永王,有多少人明里暗里嫉妒她,现在就有多少人在背后戳她的脊梁骨。
王府唯一的庶子,就是这位杜侧妃所生,现今有子嗣傍身,已经能和她这个王妃平平坐。
此番再度怀孕,她一连几日闹着想吃血燕,可库房只剩下白燕,血燕是贡品,宫里们也只有受宠的娘娘才能分得一盏,之前的血燕都是太后赏的,陶婉音看她初次有孕辛苦,就全都给了她。
这回却没有了,杜侧妃就心内不平,撺掇着永王来找她问罪,指责自己苛待她饮食。
大早上的就闹得王府不宁,若是再得个儿子,怕是真的要盖过她这个正妃。
永王妃低头端起手边的清茶,却放在嘴边未喝,只是为了借此隐掉眼中的泪光。
见她表情恹恹,纪青容知道她心中难受,直接转移话题。
“婉音,之前我和你说过的,我家五妹妹在女子有孕生子一事上,医术甚为精绝,我能顺利怀孕也是多亏了她。”
她握住陶婉音的手,道:“让青梧给你诊一诊,可好?”
永王妃专程来此,也是为了这个,她点头道:“劳烦青梧了。”
吟香拿出一个软垫,放在矮桌上,纪青梧净手后去探她的脉象。
脉搏跳动沉慢,且有间歇性停顿,是心神失养,情志不畅之症,和永王妃表现出来的并无二致。
她收回手,慢慢地道:“王妃的身体外邪侵体,有些虚燥,但悉心调理后可以大好。”
陶婉音追问道:“可是我体质太差的缘故,所以一直未孕?”
永王妃的体质本是个好生养的,只是被病给耽搁了。
纪青梧摇摇头,道:“不是体质太差,而是有寒湿痹症。”
寒湿痹症,可大可小。
陶婉音不明就里,问道:“青梧,你可否说的详细些?”
纪青梧有些为难地道:“王妃,我有些女儿家的话,想要与你单独相谈。”
长姐纪青容立马意会,笑着道:“正好我也坐乏累了,我和吟香去外边看看啾啾在玩什么。”
等两人出去,门被关上后,陶婉音的视线转到面前的女子身上。
“青梧,现在就你我二人,你就直说吧,我承受得住,我的病症可是不太好?”
看永王妃精神不济的模样,纪青梧就知她受到此病困扰已久。
她柔声道:“王妃请安心,不是很严重的病症,可以治得好,只是这病因不适合有第三人在场听到。”
陶婉音有些迷惑,王府每月也有来请平安脉的御医,到底是什么需要避人耳目才能说的病。
纪青梧问道:“王妃,可经常有下腹疼痛,聚散无常,痛无定处,而且伴着腰膝酸软的症状?”
永王妃点头,神色认真地道:“有的,我以为是贪凉的缘故,可就算不吃寒凉之物,也时好时不好,请了大夫来看,只说是我忧思过重导致的。”
这大夫,不知是只能看出个粗浅的病症,还是故意隐瞒王妃。
纪青梧想了想适才探到的脉相,眉头轻皱着继续问。
“王妃,下身异常出血的症状,你之前可曾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