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可是热了？”
钱儿侧着耳朵听马车内的动静，原主喜欢拿扇子，所以楚翎也就顺势带上。
如今的天气还不到最热的时候，所以马车里没放冰盆，可钱儿已经能听见里面，自家爷那扇子‘哗哗’的响声。
这动静，跟风流倜傥可没什么关系。
“无事”
人的思想有时候是非常容易碰撞在一起的，楚翎已经看了不下六个男人往马车里瞧的目光，见端坐的是个大男人，那失望掩都掩不住。
“还有多远？”
钱儿抓了抓脑袋，瞅了一眼不远处开始张灯结彩的醉红楼：“就在前边。”
醉红楼不是京都最大的风月楼，但一定是格调最高的一家。背靠杨柳河，河对岸不远的地方就是国子监。
风月之地与圣贤之地只有一河之隔，偏偏对面河那一片离国子监近，住的几乎都是读书人。
虽然不乐意，但是也没办法。
河对岸那头的穷书生埋头苦读，河对岸这头则是达官显贵常来之地，说出来都有些讽刺。
“爷，到了。”
钱儿拉开帘子，门口的老鸨一眼就认出了楚翎。身姿高挑修长，黑色绸缎绣着金色暗纹，腰间玉钩挂着一块墨绿色黑玉，尾端坠着墨色穗子。
虽然穿衣服的品味变了，但这张脸可变不了。
“爷诶，您可算来了。”
老鸨站在一米开外的位置，她能将醉红楼经营到如今地位自然不是蠢货。虽然朝廷没有命令禁止达官显贵逛青楼，但她们不能不识趣。
即使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对方的身份，也必须要克制下来。
面对老鸨的殷勤，楚翎只是淡淡颔首，既不热络也没有让人下不来台。
此时天色还没完全黑，醉红楼已经挂上了灯笼，橘黄色烛火为那张本就冷淡的脸增添几分彩色。
楼上掀开窗户的姑娘们呼吸一滞，京都谁人不知逸王殿下长得俊美？不过，也好似今天才真的知道此人长相俊美一般。
直到楚翎走进去，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才重新反应过来。娇俏的笑声，带着些不好意思，又像河边的柳梢，拂过水面，泛起一点点涟漪。
“可要给爷叫两个姑娘过来作陪？”
老鸨身子斜斜的倚着门，半老徐娘不失风情。她是提前递的邀请函，所以楚翎的房间一早就留了。不管他来不来，这间房间都不会放人。
“不用了，去吧”
“诶”老鸨福了福身，眉眼含笑的离开。
钱儿将房间的窗户打开，后面就是杨柳河。醉红楼亮着灯，这会子河边还有在浣洗衣裳的婢女。
河中间偶尔有船经过，楼下开着的窗户，立刻伸出几只白生生的胳膊，摇着红纱。有的船跑得飞快，有的则是稍作停留，还有的干脆靠岸而上。
钱儿喜滋滋的看着，也不知道他一个宦官有什么可看的。
不知道是第几碗水灌下去，楚翎等得都快不耐烦时，楼下的铜锣终于被敲响。
“爷，开始了。”
钱儿为他打开窗户，这面窗户正冲着楼下，能将大堂完全纳入眼底。此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楼下大堂坐满了宾客，几根红色绸子从顶端垂下来落在中央。
台上铺着粉白色的花朵，绕着场边围坐着几位乐师。乐师做胡人打扮，乐器看着像是琵琶和鼓。
兴许是知道他们等得不耐烦，那鼓师手里的棒槌‘梆’的一声敲在鼓面上，随后大片大片的红色花瓣从空中洒下来，几个胡人女子顺着绸子落在舞台中央。
比起楚国女子的含蓄，胡人女子要奔放许多。上半身的衣服只到腰际，露出纤细腰肢，下半身是一条灯笼裤，薄纱轻罩，隐约能看清大腿。
光着的脚丫，脚趾圆润可爱，脚踝处戴着一串铃铛，身上还挂着铃铃铛铛的装饰物，跟着乐师的节奏在清脆响起。
钱儿看得出神，眼珠子都快掉下去。
“一会楼下的宾客该投诉房子漏水了。”
钱儿窘迫，用袖子赶紧擦了擦自己的嘴角。这胡人女子舞蹈确实与众不同，光是妖娆的身姿就不多见，更何况这一个个的还是金发碧眼的模样。
其实胡人每年都有进贡给朝廷胡人女子，只不过比起这些人，进贡的女子明显要收敛许多。毕竟，进贡的女子服务的是朝廷官员，或者皇室子弟。
投其所好，选的自然也是比较腼腆的类型，与醉红楼的热情火辣并不一样。
楼下已经表演完，也到了今晚的重头戏。
这些女子老鸨可是花了大价钱的，所玩花样也新鲜，今天除了价高者得，还要姑娘们自己愿意。
至于怎么才能愿意，那就得看他们的本事。
楚翎不欲掺和，只是慢吞吞喝着茶，听着各个包厢里的喊价。
“一万两”
“才一万两，一万两黄金！”
一句话震惊众人，喊价出现了一瞬间的停顿。那声音有些耳熟，钱儿十分有眼色的提醒：“是唐国公府小侯爷”
唐简，唐国公嫡幼子。唐国公是楚绛的人，与皇太后有姻亲关系。楚绛继位，唐国公府在京都地位水涨船高。
唐简作为嫡幼子，袭候爵，虽然没有官身，但家世能赶上他的没几个。
一万两黄金，若是唐家的话，倒是不意外。
“爷，要叫价吗？”
原主与唐简不对付，唐家是楚绛的人，楚翎不能将不满直接发泄到楚绛身上，凭着身份自然就看这些人不顺眼。
他的不顺眼也简单，怎么添堵怎么来，反正其他人奈他不何。
外边又有人跟着叫了几次价，钱儿都依次给他报出来历，比狗系统靠谱多了。
系统：凸(艹皿艹 )
“这是尚书家的公子”
“这是丞相家的公子”
身份一个比一个硬，这醉红楼也是下了本钱，能将这些个人全都凑齐了。
“五万两黄金，谁再加就让给谁！”
唐简的声音有几分沙哑，听得出来他也是真不打算跟了。五万两黄金，换算下来就是二十五万两白银。
这个价格，别说只是睡一夜，就是买下十个胡姬也够了。
果然，包厢内没人再跟着出价。楼下的铜锣重新被敲响，可能是听不懂楚国话，胡姬身边跟着个侍女，与她低声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