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寿辰乃是在两日后,今日只是皇帝和几个近臣小聚,只因寿辰宴上皇帝自然不能冷落群臣,因此也不能与他们几个聊得畅快,所以今日才特意设了私宴。
能参加今日私宴的臣子,日后之尊贵,可见一斑!
太后与皇后自然不能缺席,陆舒容虽然心不在焉,但不知不觉被裴词安投喂了各样菜色和汤羹,因此也吃得很饱。
太后虽然尊贵,但毕竟是后宫妇人,知道今日皇帝设宴乃是想要同几个近臣商讨百姓社稷,于是早早的回了寝殿。
而皇后因着身怀有孕,也禀明了皇帝,回宫休息。
宫宴上虽然少不了嫔妃陪伴,但也都看出接下来的场合不适合她们,因此也都各自找了理由退下。
“夫君,妾身喝多了酒,想在花园里走走。”
裴词安点点头,“叫霜儿和瑾儿陪着,夜色已深,不要单独一人。”白日里的事仍旧挂在他心头,想到那时陆舒容一个女子单独应对煜王,心中仍是窝火。
陆舒容点了点头,站起来又向皇帝行了礼,这才退了出去。
霜儿和瑾儿是府内侍婢,自然不被允许在里面侍奉,因此皆在殿外候着。见着陆舒容出来,立马迎了上去。
“夜寒露重,少夫人还是披上披风。”
十月,秋色已浓,山中已经有了七分冷气,加上山风阵阵,若一个不注意,还真的容易得风寒。
陆舒容点点头,让霜儿给自己系好披风。
“世子还在里面和皇帝说话,咱们还不能走,需等世子一起出来。你们跟我随意走走。”
霜儿和瑾儿连连点头,各自也都记挂着白日里的事,现在是半步也不敢离开她。
此时虽然是深秋,但行宫中依然栽了不少秋季的花卉,夜色漫漫,瞧着园子里盛开的花,带着阵阵幽香,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敢问可是国公府少夫人?”一个嬷嬷很是恭敬的走上前来,在陆舒容面前福了福身。
陆舒容看着嬷嬷的穿着和发饰,料想应该不是宫里的嬷嬷。
看了眼瑾儿,瑾儿立刻上前几步,“我们夫人正是裴国公府少夫人,敢问贵上是?”
“咱们是兴阳侯府的,侯夫人远远的瞧见少夫人,只想跟少夫人叙叙话。”嬷嬷看着陆舒容面上的犹豫,急忙补充道:“没有别的意思”
抬头望着不远处小亭中正站着一位夫人,眼前的嬷嬷又拿出了兴阳侯府的令牌,陆舒容这才点点头,“侯夫人定是担心叶姨娘。”
虽然不喜叶芷芙,但这份母亲怜爱女儿的心她还是愿意体谅的。也许是因为在现代没怎么享受过父母的疼爱,所以即便是在古代,对于父母对子女的心意总是无法拒绝。
主仆三人欲抬步上前,却见那嬷嬷挡住了她们。
“少夫人见谅,咱们夫人只想与少夫人说些体己话。”
“那怎么行!”瑾儿第一个不愿意,一方面只怕白日里的事又发生,一方面担心姜还是老的辣,万一她们少夫人被欺负了怎么办?
“嬷嬷见谅,只是咱们世子时时刻刻将少夫人挂在心上,就是少一根头发丝咱们做奴婢的也要被问责的,我二人自然是不能离开少夫人半步。”
“这……”嬷嬷回头,用余光看了看自己主子,面露难色,“侯夫人真的没有恶意,还请少夫人体谅。”
陆舒容稍稍沉吟一下,才道:“这样吧,我这两个婢女与我同去,在亭子十步外候着,如何?若侯夫人还是不肯,那便改日再聚。”
“好的好的,自然是好的。”嬷嬷看陆舒容态度强硬,急忙连声应道,带着她往亭子去。
一如陆舒容所说,所有侍奉的皆在亭子外十步候着,她单独一人走进亭子,看着侯夫人保养的甚好,眉眼之间与叶芷芙有八分像。
“侯夫人。”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孙氏急忙将陆舒容扶了起来,“这……”抿了抿嘴,才艰难道:“我们芙儿在家是被我们惯坏了,在国公府多有冒犯,还请少夫人莫要往心上去。”
陆舒容一愣,想来叶芷芙被禁足的事兴阳侯府已经知道了。不过这次叶芷芙没跟着来,他们也定会猜到叶芷芙并不受裴词安疼爱。
只是侯夫人一出口不是苛责,而是伏低做小,倒叫她不能说什么。
“本来这事儿不算什么,只是国公府极重规矩,我婆母和公爹也是喜欢小辈循规蹈矩的,此番若不惩戒,只怕日后叶姨娘冒犯更大,惹得婆母不喜,那时就难办了。”
“这是自然、自然!”孙氏连连点头,只觉得唇上干涩。她何时如此过?且还是对一个小辈,但为了女儿,也顾不得这么许多,只能咬牙道:“我知道芙儿脾气不好,还请少夫人多帮着她些,让、让世子多关怀体谅她,她、她定会尊你重你。”
听着孙氏的话,陆舒容眉间泛着冷意,这是让她帮叶芷芙邀宠?
呵!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
孙氏见陆舒容不应声,索性面子也不要了,弯膝就要跪下来。
“侯夫人可想好了,这一跪折的不仅是您的面子,还有兴阳侯府的面子!”
陆舒容退后几步,抬手扶住了孙氏。
看着孙氏惊愕又羞辱的样子,陆舒容眸色更比今夜的星光还要凉。
“世子若是喜欢,我拦也拦不住,世子若是不喜欢,我岂有将他往叶姨娘房中赶的道理?”
缓缓的收紧手中的帕子,看着天上的凉凉的明月,才道:“侯夫人也是女人,兴阳侯府亦有数位姨娘,也该知道后宅争斗不比战场厮杀要好多少,丈夫有宠不自己受着,哪有分给旁人的道理?”
“侯夫人今日要求我如此,舒容敢问夫人,兴阳侯府中哪位姨娘不是曾为女儿,侯夫人可曾如此做过?”
孙氏一听,忍不住捂着心口后退一步,一时间辩驳不了。只是那些人如何与她的芙儿相提并论?
“夫人有空在这里求我,不若叫你们的嬷嬷好好教教叶姨娘如何讨男人欢心,这才是姨娘该做的,莫要光拿着月银不做事!”
“你……”孙氏捂着胸口,不停的喘着气,半天说不出话。
她、她岂敢这么说!
而且她都不要脸面的求她,可她却这般无情?
那、那她的芙儿今后该怎么办?
陆舒容懒得再同孙氏说,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在府中没大没小,一个自尊都不要的像乞丐一样,呵,叶芷芙无宠又跟她无关,她又何必为她人做嫁衣?
稍稍点了下头,便步出了亭子。
忽听身后一声轻笑,“当日只觉得你娇媚柔顺,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副冷硬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