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的太后寿辰,自然是盛大无比的。
皇上更是献上了一只刻有一万个寿字纹的粉翡翠花樽。
粉翡翠是比紫翡翠更为难得的,想要寻得一块已经不容易,何况是这么大一整块,还得细细雕琢成花樽,更别提还要在上面刻满寿字纹。
皇上的寿礼一出,顿时让其他人细心准备的贺礼黯淡无光。不过这满朝文武可是个顶个的精明,任凭再细心准备,也不会刻意夺了皇帝的光彩,所以即便臣子们献上的都是极为难得之物,但还是留了一线。
至于裴词安献上的则是拜寿图,专门请了十位苏州顶级的绣娘日夜赶工,绣得此图。
与其他的绣品不同,这一幅看上去就好像上面一个个穿着肚兜的孩童捧着寿桃站在眼前一样。
恰逢皇后有喜,对应着千子拜寿图上的一个个童子,倒是极好的兆头。
太后乐呵呵笑道:“看来皇后腹中这一胎必定是男孩儿。”
皇后毕竟还年轻,听得这话害羞的低下头,因羞涩而无处安放的手却被皇帝紧紧握住。
也幸而是在桌案下,又有宽大的衣袖掩着,这才让旁人看不见。
二人简短的对视,自有一番情意。
众朝臣将这一幕看在心里,虽然最近瑾妃得宠,但是否要亲近安远侯府,看来还急不得。
“煜儿,你这脸是怎么了?”
太后笑吟吟的这才注意到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煜王,特别是左眼的乌眼儿青,即便煜王刻意用脂粉遮掩,仍是被瞧了出来、
听到太后点名煜王,陆舒容端着酒杯的手一顿,下一刻,自己的另一只手就被裴词安握住,还被他捏了捏,瞬间安心不少。
“哦,是昨日,儿臣看见山腰上一朵比盘子还大的花,本想着摘下来给母后祝寿,结果花没摘到,儿臣却摔了下来。”
煜王僵硬的扯了扯唇角,明明裴词安并没有看他,可不知为何,就是感觉这厮在瞪着他。
心中发毛,却不敢将目光放在裴词安那边一瞬。
呜呜呜,他实在是太可怕了!
太后不悦的皱眉,“瞧你,摘那劳什子花做什么?哀家看你的贺礼就很好!”
裴词安不着痕迹的扫了眼煜王手边锦盒中那一双玉如意,倒是极好的质地,雕刻也很是精细,只是这样的东西在一干贺礼中显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再一次庆幸他给煜王套了麻袋,否则凭着太后对煜王的宠爱,这事儿不仅会抹过去,说不得还会怪容儿水性杨花!
陆舒容听着煜王所说,忍不住弯起唇角。
裴词安虽然不肯说他将煜王如何了,但看今日看着煜王像小猫儿一样可怜兮兮的,想来那日受了他不少磨挫。
陆舒容心间畅快不少,抬眼一扫,不见陆舒阳身影,这才想起他们这些无官位的人是没资格在这里贺寿的,而是安排在行宫偏殿款待。
也好,按着陆舒阳的性子,万一真不知好歹闹起来,那才是塌天大祸。
太后这日心情极好,皇帝心情更好,因此今日的寿宴持续到深夜才散去。
“公子,小的去看了,那位夫人不在此处。”
钟梓璃无奈笑了笑,终究是不肯死心啊!
今日的宴请分为两处,一处是专门为他们这些尚无官位的男子准备的,另一处则是为那些妾室、庶女们准备的。
看她那日的装扮,便知她绝不可能是谁家的妾室,应是哪位大人的妻子才是。
只是不知道她是哪位大人的妻子……
唉!
太后寿宴之后,皇帝还会在这里停留五日。
因此陆舒容在这里过得很是悠闲,整日里吃吃喝喝,再不然就是随意走走赏赏景儿。
不用像在府里那般立规矩,也不必管那些杂事,不知道多开心呢!
可今日,裴词安却起了个大早,顺带着把熟睡中的她也拽了起来。
“你干嘛!这一大早的……连树上的鸟儿也才刚醒!”
陆舒容难得的没收敛住脾气,狠狠的打了裴词安几下。
裴词安也不恼,只是牢牢握住她“行凶”的拳头,顺手将她的衣服塞到她怀里。
“你不是喜欢看山林间的动物,这个时辰正是它们出来活动时候,若去晚了,能见的就少了。”
陆舒容听罢,眸子一睁,立刻来了精神。
“我去叫霜儿进来伺候。”
“不必!”
裴词安说着就要去唤霜儿来给他们打水梳洗,却被陆舒容一把拉住。
二人皆是一愣,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他们交握的手上。
陆舒容急忙收回了手。
只因在平常,除了亲热的时候,他们极少有这样的肢体接触,哪怕是那日在马车上的亲近,也是少之又少。
“她们这几日睡得晚,哪怕在府中也没有这么早起的,我去打水就好。”陆舒容说着用缎带随意的将长发绑起,拿了架子上的铜盆就要出去。
裴词安看了看天色,确实,这个时辰,怕是宫婢都没起。
“交给我就好。”裴词安一把拿走她手上的铜盆,瞧得陆舒容一愣。
“梳发这事儿我可没法,你自己可以?”
裴词安看着陆舒容的长发即便被绑起,仍垂至腰间。见她点了点头,这才拿着铜盆去打水。
“夫君,你会打水?”陆舒容忍了又忍,终是没忍住。
下一瞬却看见裴词安双脚一顿,有些僵硬的回头。
“你忘了我从笑语楼带走你时,一路上后有歹人,我可渴着饿着你?”
对、对哦!
日子长了,那些事她早已没怎么想起,总会下意识的认为他是那等连吃饭都要人伺候的公子哥儿。
因着待会儿要骑马,所以陆舒容给自己梳了个利落的发饰,发间只带了一根玉簪,和一对碎玉耳坠子。
“咱们走吧。”神采奕奕的站在他面前,裴词安看着她,不自觉的勾起眼角。
一把提起她的腰,策马而去。
“唔,该给世子和少夫人准备梳洗了。”霜儿揉着睡意惺忪的眼睛,一边迷迷瞪瞪的梳洗好,这才恢复了几分清醒。
往裴词安与陆舒容的房间去,却见房门虚掩着,心中“咯噔”一下,莫不是遭贼了?
这想法刚冒出来,立刻摇了摇头。
不对不对,这是行宫,遭什么贼!
脚下仍是快走两步推开了房门,却见里面空无一人,铜盆里还有梳洗过的水,一柄用过的紫檀木梳子随意的放着。
可即便霜儿瞪大了眼睛,连角落都没放过,却仍是没看见两位主子的身影。
忍不住惊呼道:“世子和少夫人消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