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叶芷芙终于伺候了裴词安,今日理应过来请安、磕头。
所以今日虽然不是妾室们向她请安的日子,但陆舒容依然早早的起来,收拾妥当。
本以为今日裴词安会如以往那般早早的上朝,却没想到是他带着叶芷芙一起进来。
裴词安一手落在身侧,一手背于身后,跟在他身后半步的叶芷芙面上尽是娇羞,眉眼稍稍上扬,极快的抬头瞥了眼陆舒容,眸色闪过一抹亮,按耐不住的勾起唇。
“夫君。”陆舒容上前两步稍稍福身,毫不意外的被裴词安扶了起来,与他一同坐在上座。
陆舒容心底一笑,果然没答应兴阳侯夫人是对的,若真是一时心软帮了她,以她傲气的样子,此刻怕不得让自己跟她请安了!
又看了眼裴词安,却见裴词安面色与平日无二,眼角眉梢带着微微冷意。这人,昨日享受了美人,怎么今日还是一副死样子?莫不是叶芷芙伺候得不好?
他这么挑的吗?
陆舒容忍不住撇了撇嘴,人家姑娘再怎么说也是第一次,伺候的不好也情有可原,何至于让他大老爷摆出这样一副冷脸?
陆舒容刚摆正神色,却触到裴词安的目光,心中暗叫一声“糟糕”,他何时盯着她看的?她方才的心思莫不是都被他瞧到了?
不会这么倒霉吧?
虽是这样安慰着自己,却面上泛着白。
但这副样子落在裴词安眼中,便是另一种意思了。
握住了陆舒容的手,不自觉的收紧,“看你面色不济,昨日可是睡得不好?”
陆舒容垂下眼帘,睫毛微颤,怎么说呢?其实睡得挺好!你不要戳穿我的心思就最好啦!
裴词安看着陆舒容面上犹疑,眼角不自觉的瞥向跪在他们面前的叶芷芙的裙角,心中忽然涌起一阵愧疚。
于是握住她的手便没有松开,清冷的嗓音带着几分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讨好,“今日我会早些回来陪你。”
陆舒容看着裴词安脸上明显的愧色,咦咦咦?原来他没有看出来啊?那可真是太好了!
不过能得到他对她的几分愧疚也算是赚了,她可得好好珍藏,日后若有用处再施展起来。
如此想着,眸中闪过一阵涟漪,放软了声音,“真的?夫君会来妾身这里?”
“自然是会的。”裴词安听着陆舒容略带水汽的嗓音,忽而心中一抽的疼着,更收紧了手,“若容儿喜欢,今日晚膳后,我带容儿去逛夜市可好?”
陆舒容听着,欣喜过望。
虽然大辰朝并不限制已婚妇人出门,但一般来说,若非有夫君陪同,即便已作人妇的女子也是不轻易出门的,除非有急事。
像那些尚未嫁人的女子,更是不被允许大晚上出门,否则便会惹来非议。
所以今日裴词安既然要说带她去逛逛夜市,她自然是愿意的,也好去瞧瞧晚上出来逛的人都偏好些什么?吃的喝的还是玩的?
“那……一言为定?”陆舒容看着裴词安,眨了眨眼睛,一双眸子弯成月牙儿,很是讨人喜欢。
“嗯,一言为定。”裴词安嗓音低沉,却又不经意的带着一股温柔,眼角不易察觉的上扬,叫二人之间忽然间就缱绻了些。
二人的眸子方才对视上,忽听“哎哟”一声,还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陆舒容一回头便看见叶芷芙整个人趴在地上,原本撑在地上的手紧紧握拳,似十分的不甘,气不过又得忍着。
“怎么回事?”陆舒容完全在状况外,满脑子只有一会儿出去瞧她嫁妆铺子的事儿,还有晚上逛夜市的事儿,完全忘了还有叶芷芙这回事儿。
“你为什么趴在地上?”
裴词安此刻已经是正襟危坐,却听叶芷芙“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霜儿急忙解释道:“方才叶姨娘已经跪下向少夫人磕头请安,可一直迟迟未被允许起身。”
啊?
陆舒容一脸懵的看着裴词安,裴词安点了点头,尴尬的咳了两声。其实他本可以让叶芷芙起身,但还是决定将这权力交给陆舒容。
陆舒容这才让人扶起了叶芷芙,又将自己准备好的八宝攒珠簪子让人拿上来给了她。
“夫君已经用过膳了吧?”
叶芷芙极快的看了眼陆舒容,似是想扳回一城,急忙道:“世子已经在妾身那里用过了……”
话正说了一半,却被裴词安平静且冷然的视线打断。叶芷芙只好委屈的站在一边,心中更加委屈。
本来昨日世子在她那里歇下是极好的事,可是他……
用过早膳之后,她半撒娇半求的终于让他答应陪自己来请安,本就打算好了今日在陆舒容面前彰显一下自己才是裴词安的爱妾,可没想到自己磕了头却没人搭理不说,竟然还让她看着他们含情脉脉,还有裴词安的几度讨好!
如今她不过实话实说世子已经用了早膳,还被责备,这口气让她如何咽的下?
可被禁足过一次,她也是学乖了,虽然忍不下,却也只能硬生生的忍着。
“我只是粗略吃了些,现在还有些饿。”
“少夫人也尚未用膳呢。”瑾儿见状不等陆舒容回答,急忙道。
啥?你说啥?
陆舒容无奈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自己刚才吃过的啊!还吃了整整一个红糖馒头,喝了两碗粥呢!
这动作落在裴词安的眼中便认为陆舒容仍饿着肚子,有些着急的吩咐:“还不快传早膳!”
复又将目光落在叶芷芙身上,“今日你辛苦了,回曲茗阁休息吧。”
这听来是关心的话并没有让叶芷芙好过多少,但是眼见着裴词安没有半点将她留下的意思,也只能委屈的福身退下。
直到出了挽月阁一直忍着的眼泪才流了出来。
只觉得手上捧着那只装着八宝攒珠簪子的盒子现在像长了刺一样分外扎手!
一路流着眼泪,眼角、鼻头都是红红的,进国公府才没多少日子,好似将自己生平未受过的委屈都受了个遍。
这一日,有不少人瞧见叶姨娘从挽月阁一路哭回了曲茗阁,窃窃私语不断,想方设法的打听是不是叶姨娘冒犯了少夫人,可什么也打听不出来,只让一干人更加好奇得心痒痒。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挽月阁要传两次早膳,但厨房的人也不敢耽搁,很快就再次准备好早膳送上来。
于是陆舒容只好努力陪裴词安又吃了一顿,以至于出门时坐了一会儿马车就再不愿意坐了,反倒是下车一路走到了苏北阳街。
只因为吃得太撑了,若再被颠一会儿就要吐出来了。
同样的情况还有裴词安。
寒生一脸疑惑的看着步行往刑部去的裴词安,又看了看自己牵着的骏马。
这……这么好的良驹不骑,世子干嘛非要走去呢?
况且世子昨晚不是宿在叶姨娘那里?
寒生忽然睁大了眼睛,颇有些钦佩的看着裴词安的背影,世子的体力这么好的吗?
熙来攘往的街上,陆舒容站在一间铺子面前,抬头瞧着铺子上的匾额。
“少夫人,这就是咱们的铺子,两间在苏北阳街,一间在谷安十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