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叶芷芙一样,隔日陆舒颜也早早的来请安,只不过陆舒颜看上去要恭顺许多,也没有叶芷芙的不甘与傲气。
这一次陆舒容不像上一次那样分神,整个过程倒是很顺。
不过陆舒容赏赐给她的却是一套翡翠头面,样式中规中矩,但水头极好。
陆舒颜双手接过垂眸看了一眼,忽然有些愣神。
“怎么?不喜欢?”陆舒容看着她眼中颤动,面上却无一丝笑意,这神色倒叫她一时间猜不透。
“怎会不喜欢?这东西是从你的嫁妆中来的吧?”陆舒颜摸了摸那一套翡翠头面,目光忽然间悠远起来。
“这东西本是母亲的陪嫁,我小时候总想要,可母亲说等我长大了,有了意中人,就把它给我作嫁妆,却没想到母亲将它给了你!”
陆舒颜眸中微湿,说话间忍不住银牙暗咬,却很快的咽下了水汽,刻意放轻了嗓音,“小时候看这东西觉得这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如今看来,也就那样。”
“是吗?”陆舒容用茶盖轻轻拨弄着茶叶,茶盏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这头面本有两副,纹样皆为双生花,我当时还不知为何母亲要将两副一样的翡翠头面给我,如今却明白了。”
看着陆舒颜面上的不解,陆舒容轻笑道:“母亲定是想着日后无论是你嫁人,还是真能如你所愿嫁给裴词安,这东西由我亲手送给你比她给你更好,定是希望你我姐妹和谐。”
是巧合还是母亲早已预料到今日的局面?陆舒容如今也不得不佩服母亲的蕙质兰心。
陆舒颜眉头一皱,心中一阵酸涩略过,面上更是复杂。
看着她端着托盘的手不自觉的握紧,陆舒容终究是没说什么。
“收下吧,这不是我给你的,是母亲给你的。”
陆舒颜抬头看了看她,忽而一笑,“现在词安哥哥不止有姐姐一个女人,玉露和玉壶服侍词安哥哥不过是早晚的事,姐姐心中明明不舒服,为何偏要做出这副无所谓的样子,不觉得累吗?这样的无趣,也怨不得词安哥哥在外面养着万事随心的秦红螺!”
陆舒容一愣,听着陆舒颜的话不禁细细感受,这事儿她不至于多开心,但也确实没有多伤心。
陆舒颜却因着没看到陆舒容被戳穿的样子而懊恼,咬了咬唇,她就是看不惯她一副总是无所谓的样子,哼,自己的丈夫有了别的女人,她不信陆舒容真如表现出的那样云淡风轻。
还没想好如何为自己扳回一局,却见陆舒容以帕子捂着唇,笑道:“原来以前我跟淮之在一起时你是那般难受,真是不好意思,我都不知道。”
“你……”陆舒颜紧咬着牙,听得她口中“淮之”二字,一直维持的得体姿态忽然被打碎。
淮之,裴词安的字,不是谁都可以叫的!
陆舒容颇有兴致的看着她,稍稍偏一偏头,“妹妹还是多历练下心性为好,这样的事以后只会多不会少,生气多了可老得快,你的‘词安哥哥’若找了新的美妾可怎么好?”
“姐姐何必咄咄逼人?也不知词安哥哥喜欢你什么!”陆舒颜看着她,仍是不甘的咬牙道。
喜欢?他喜欢她?
否定的摇了摇头,又听陆舒颜道:“不过姐姐听说了吗?世子打算陪叶芷芙回一趟娘家,看来,词安哥哥心中的‘妻子’可不止姐姐一人。”
这是……回门?
陆舒容听着这话,脑中忽然一僵。
看着她面上的怔愣,陆舒颜总算是出了一口气,“妹妹告退!”
待她反应过来时,挨着茶盏的手忽而使力,却在茶盏即将被推翻时硬生生的收住了力道。
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她这是在做什么?
今日陆舒容莫名其妙的做什么都心不在焉,就连给老夫人和杜氏请安时也总是走神。
杜氏只觉得她太累,便叫她好好休息,莫要太操劳。
陆舒容也没推辞,又陪着杜氏说了会儿话才回了挽月阁。
但闲着无事可做也是无聊,于是便打算给自己找些事做。
可是看账本时看串行,写字时一连写错好几个字才反应过来,想要做些针线静静心,却戳破了好几次手指。
陆舒容气恼的将针线和布料扔进竹篓里,嘤咛一声,也不知怎的,忽然就有些委屈起来。
裴词安!
都怪裴词安那个混蛋!
谁知心中正狠狠骂着,那人却突然从她的咒骂中跳到了自己面前,陆舒容一愣,虽然不解他今日怎么回来的这样早,且已经换下了朝服,但终究并未出声,只是别过眼不去看他。
裴词安面色一僵,挥手遣退众人,这才上前拉住她的手。
陆舒容眉间不自然的紧了紧,使了劲儿就要挣脱,谁知他却忽然加大力道,整个人一时防不住,就被他强锁进怀中。
裴词安眉间也不怎么痛快,即便自己抱得再紧,可怀中的人依旧僵硬身子。
裴词安只能将唇抿得更紧,却较劲儿似的收紧了双臂。
“那日我真的是急了,断然没有别的意思,口不择言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好不好?”
垂眸看着依然不肯回应的陆舒容,裴词安只好道:“对不起!”
感到她的身子一动,裴词安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些。
“这些日子与你闹脾气我也很不好受,什么都做不好。你要打要骂都随你。容儿,我们休战了,好不好?”
陆舒容也不知为何,眼睛忽然就模糊了起来,更是不知自己是如何被裴词安吻住,待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被裴词安按在紧闭的房门上,气喘吁吁。
“容儿……”裴词安嗓音低沉,眸色深沉的可怕,连带着让她身上也热了起来。
“你是不是要出去?”陆舒容急忙推了推他,胡乱的心跳叫她烦闷,偏过头去,“若是与人有约,可莫要误了时辰。”
裴词安这才想起是特地来跟她说自己今日不在府中用膳的,谁知一见到她只顾着道歉。
暗暗呼出一口气,这实在太不像自己。
只是再次瞧上她时,又带着难以自查的温柔。
“上次我推了钟尚书相约,这次专门去他府上共饮,会晚些回来。”
陆舒容点点头,心中怪异又莫名得快的心跳让她不想再多看裴词安一眼,只得匆匆道:“饮酒伤身,夫君勿要多饮。”
裴词安握着她的手,欣喜的应了几声,又叮嘱她好好用膳,早点歇息,这才离去。
陆舒容听着这话,便知他今晚不会来这里,或在自己的清音居,或在其他人房中,便不再多想。
特地吩咐晚膳备些自己爱吃的,吃得饱饱的,才能睡得香。
谁知,裴词安今晚不仅回来得晚,还醉得乱七八糟。
“陆舒容!”
“叫容儿来服侍!”
陆舒容本来换了寝衣欲就寝,谁知远远的就听见他口齿不清的吼着,披了件外衫刚绕过屏风,就听着房门“砰”的一声就被撞开。
自己一瞬间便被锁进充满酒气的怀中。
“容儿,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