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对厉赴征心动是在什么时候?
远远早于被徐莫缇欺负,在教室里茫然无措的时刻。
但最开始,更多是少女情窦初开的内敛心事,只会偷偷藏在当晚的日记里,除此以外,不再有更多。
偶尔在教室里与高瘦冷峻的少年擦肩而过,下意识反应也不过是低下头,躲起来。
等他走远以后,再回头,感受着擦肩而过的怦然心动。
大部分人的暗恋心事也不过如此,根本不敢流露出分毫被人察觉,羞耻、难以言明,必须成为一个终极秘密。
如无意外,被暗恋的这个人,直到选择共度一生的伴侣,从头至尾,连她的存在都不知晓。
暗恋者仅仅上演一场无人观看的独角戏,暗自神伤。
偏偏,厉赴征在她孤立无援时从天而降,像超级英雄,拯救她。
“看不惯你们这种行为。”
“你是警察?轮得到你来审判她?”
“我的话到毕业都算数。”
每个字,都烙印在灵魂里。
那份感情几乎再没有被放下的可能,也许终生都会将遇到的每一个人拿去与他比较,然后得出这世间所有人都不过如此的结论。
这是原本应该拥有的故事发展脉络。
却在某一个孟黎月毫无准备的刹那间,她成为了厉赴征选择的伴侣。
若非喜欢,她又怎么可能做出义无反顾决定,和他结婚?
孟黎月的心底生出又一股莽撞的勇气,大不了,这些心事再也无法隐瞒,无处可藏……
只是在她说出口之前,厉赴征沉下脸,没有任何再度警告。
“宁一叙。”
其实,孟黎月没怎么见过他真正生气的样子,厉赴征什么都不用做,自带气势就能够叫人产生一股畏惧心理。
此刻他眼里是浓厚戾气:“你是来查户口还是做感情调研?我们之间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追根究底?”
“……不是,我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你就这么护着。”
宁一叙的反驳引来厉赴征冷笑:“我老婆,我不护着,让她被你欺负?”
“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
“我最后说一次,我和黎月已经结婚,我有责任保护她。”
厉赴征语气里没有半分客气,正因为是从小到大的朋友,更要宁一叙清楚,往后什么话题,不该他来提及。
宁一叙并非不懂这个道理。
他纯粹就是,着了徐莫缇的道,总觉得自己心里的女神配好友才绰绰有余,而别的女人,始终没这个资格。
即便上次祁致也提醒过他,他还没能彻底清醒。
今天厉赴征没有给他留丝毫面子,倒是叫他清楚意识到,厉赴征无论因为什么而选择了孟黎月,他们这段关系不会再有任何改变余地。
至少目前是这样。
“好,我的错……”如厉赴征所说,宁一叙这人,有些蠢,不记仇,被当众驳了面子,也没觉得丢脸。
确定朋友做出的选择不会再更改,哪怕心中还有不同的情绪,也坦诚表示歉意。
他看着孟黎月,头一回这么诚恳:“对不起,我为我刚才说的那些道歉,保证以后绝对不多管闲事。”
孟黎月并没有生气,只是在某个瞬间有那么点遗憾,本来都做好准备了……差点就说出口。
再让她这么做,也不敢了。
她冷静回应:“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
正好菜都备好端上桌,开始吃饭,先前的话题也就彻底揭过去,没人再提起。
吃完饭,各自回家,孟黎月坐在厉赴征的车上,突然有点困,正昏昏欲睡,听到他问:“那次以后,她们还在欺负你?”
孟黎月本来以为,他早就忘了,不会放在心上。
意识到他也还记得,她的思绪又被拉回那个饱受折磨,却充满希望的时间线。
过了很久,她才再度听到自己的声音:“没有,徐莫缇她们都忌惮你,害怕你真的会为我出头,所以换了这种方式。”
对于天之骄子而言,厉赴征身边永远围绕着很多人,众星拱月,自然不会清楚,孟黎月曾经历过什么。
“那段时间没有人和我说话,都把我当成什么洪水猛兽,怪物,看见我就绕道,只有很少的几个人会偷偷搭理我。”
其实再回忆,还是会有很多不甘心,却不感到愤怒,只觉得可笑。
随着她的话,厉赴征的眉头越拧越紧,神色已愈发幽暗。
她反而还有心思苦中作乐:“那已经是最轻松的伤害方式,让我能静下心学习,反正在那之前,她们已经做过更过分的,什么倒胶水,丢我作业,叫人堵我……”
“幸亏有你。”
一股压抑的怒火开始在厉赴征心底烧起,逐渐旺盛。
他脸色也难看,孟黎月偷瞄一眼,故作轻松:“以我和徐莫缇的关系,这辈子是注定的仇人,如果我那个时候能更强大就好了。”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同情我,只是不希望你们再被她骗了,她是我遇到过最会伪装,最恶毒的人。”
厉赴征紧握方向盘,手背上有青筋鼓起:“往后不会再有同样的事情发生。”
“我知道,现在是我这些年最快乐,最满足的时候,能够反抗,也不再害怕。”
她说完,厉赴征无声笑了一下。
他们结婚以后,他还多了层别的作用,他倒是很乐意帮到她。
这晚,孟黎月睡得很不错。
只是迷迷糊糊间,觉得自己躺在一个极度温暖的地方,前所未有,令她贪恋。
只是等她醒来,一切如常,大概只是个梦而已?
她正在迷迷糊糊想着这件事,看见厉赴征从浴室里出来。
男人身上还带着一股湿热水气,手臂肌肉很清晰。
孟黎月有些困惑:“你现在洗澡?”
昨晚睡觉之前,他不是刚洗过吗?
正在用毛巾擦头发的厉赴征身子微不可见一僵。
他这么早就去浴室洗澡……还不都是拜她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