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
11号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响起，它意识到直接称呼对方的物种似乎不是很礼貌，又叫了一声“秋秋……”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它能感受到对方的心情不佳。
千原秋没有计较它的称呼，叹了口气问：“什么事。”
“你别难过……”11号努力组织语言，想要安慰他：“你是怕那个人类死掉吗？”
千原秋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已经模糊的黑点，随后挪动脚步，离开窗边。
就当11号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时，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他不会死的。”
千原秋打开邮箱，浏览沼渊己一郎的信息。
这是他很早之前就联系竹下野要查的资料，如果想要弄清楚琴酒曾经做过的实验，找到实验地点是毋庸置疑的。
而目前已知且能接触的，只有沼渊己一郎。
11号见千原秋开始工作后，也止住自己想继续追问的念头，在光球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静静地摊着。
将文档一翻到底，沼渊己一郎的笔录里并没有提及组织的事情，只交代了自己曾经犯下的命案。
这与千原秋的猜想一样，沼渊己一郎在组织里留下的阴影会让他本能地逃避那段记忆，所以即使面对警察也不会主动交代。
如果可以，还是要当面和他交谈。
千原秋刚关上文档，伏特加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虽然他因为朗姆的没事找事赋闲在家，但为了在琴酒面前保持存在感，他也经常发消息骚扰伏特加。
也许是琴酒的默许，伏特加也或多或少地向自己透露了一些他目前接手的任务。
现在伏特加发的就是对任务的一些吐槽。
[那家伙真是不老实啊，殊不知自己一举一动都在组织的监视之下。]
[那你可以做些事情让他明白自己的处境。]
千原秋对这个不感兴趣，他想知道琴酒的现状。
[Gin哥呢？]
[大哥好像被那位大人叫走了。哦对了，大哥说让你辅助我，你应该可以正常出任务了。]
千原秋无意地摩挲着手机，垂眸思索。
和伏特加的交谈中，他透露过最近那位频繁地在找琴酒，如果只是为了自己的事也太不合理了。
虽然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千原秋直觉认为这之中另有隐情。
[明白。]
但不论怎样，Gin哥让他出任务也就是说朗姆诬陷自己的那件事已经不再受到关注了。
为了不耽误组织的工作，他也得尽快把诺亚方舟的事给解决掉。
————
为了后日的发布会，发布会的会场早已布置妥当，夜间除了几名值班的保安和程序员，再没有其他人。
千原秋依靠竹下野拿到的监控分布图，顺利地从盲区进入了坚村忠彬的工作室。
一入门就看见灰冷的机械台，上面闪烁着彩色的指示灯显示机器的正常运行。
千原秋拉开桌前的靠椅坐了上去。
靠着椅背，面对眼前漆黑的电脑屏幕，千原秋静默片刻，开口说道：“诺亚方舟，我想和你谈谈。”
机器的指示灯依旧规律地闪烁着，屏幕也没有任何反应，房间里鸦雀无声。
“你这样是不对的。”
11号从自身的角度出发，出声指出千原秋的错误。
“什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千原秋自然不解。
“你作为一个陌生人，拜访人家不应该礼貌一点吗？哪有上来就让人出来的，很像挑衅哎。”
“……”
千原秋闭上眼刚要反驳，但转念一想觉得也许11号说得不无道理。
诺亚方舟是泽田弘树研究出来的成长性人工智能，11号也说过它拥有情感。
万一11号说得是对的呢？
自己的出现对诺亚方舟是一个意外，在摸不透自己的来意前，它按兵不动确实是最明智的做法。
见千原秋同意自己的想法，11号开心极了，滔滔不绝起来。
“所以你要礼貌一点，你们人类到别人家做客时不也会敲门示意自己来了吗？”
敲门……
千原秋看着眼前漆黑的屏幕愣了一瞬，将那一瞬间产生的荒谬想法甩在脑后，这个做法太过荒谬。
他看着屏幕，再次开口：“诺亚……泽田弘树，关于你后天想要在发布会上做的事情，我们可以谈一谈吗？”
空气中先是静默了一会，一直凝心观察的千原秋注意到指示灯闪烁的频次变了。
“嗡——”
没过多久，耳边传来机器运转的嗡鸣。
千原秋耐心地等待，不出片刻，电脑屏幕上浮出一行黑底的白字：
[你为什么知道这个名字。]
“名誉世界的神童，即便死亡了依旧有不少人会花费心思研究他，以求在自家孩子的身上复刻。”
人人都喜爱天才，尤其是命运坎坷的天才。
泽田弘树自杀一案在日本备受关注，尤其是得知其在日本受过不公的教育后，不少媒体想要采访辛德拉公司探求内幕，但都被挡了回去。
于是，铺天盖地的猜测纷纷浮现，但其中备受关注的还是他10岁的年纪却已经毕业于麻省理工的天才身份。
千原秋将手机放在屏幕前，打开的页面正是竹下野收集的关于泽田弘树的资料，其中有不少摘自一个名为‘天才培养基站’的网页。
他又将这个网页调出来。
这是由一些狂热的家长自发组建的，他们热衷于分析各种少年天才的人生历程，为自己出生的，未出生的孩子谋划相同的道路。
泽田弘树作为本国的，且是近年来最出色的神童，自然在他们的分析范围之内。
虽然他的死亡也很令人惋惜就是了。
白色字体消失了，一切又恢复了原状，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这样盲目的家长，配上丑恶的制度，不如毁了算了。”
千原秋并不在意，像是自言自语般喃喃道：“呐，弘树。我们一起把这个国家毁灭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行白色的字浮现得快了些，千原秋将这个微小的变化看在眼里，嘴角轻轻勾起。
“我来帮助你啊。”千原秋弯了弯眼睛，露出了计谋得逞的笑。
屏幕并没有再次浮出白字，但听着机器运作的声响，千原秋知道对方在搜查自己。
很快，白字出现了：
[柳原秋，你为什么会知道‘泽田弘树’的存在。]
屏幕上许久未见的名字，让千原秋惊愕地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