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被巩永固搀扶起来后,激动之情依旧难以掩饰。
他紧紧握住巩永固的手,眼中闪烁着泪光,声音哽咽道:“驸马,五千担军粮,对我们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
“有了这批粮食,我军将士们就能吃得饱饱的,有力气去抵御外敌。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全军将士都会铭记在心,永世不忘!”
巩永固微笑着摇了摇头,温言道:“卢公言重了。我们都是为了国家的安宁而战,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卢象升感慨道:“驸马,您有所不知,卢某兵微将寡,守在昌平,其实也不是长久之计。我一直在思考如何更好地布防,以抵御清军的进攻。”
巩永固沉吟片刻,说道:“依我之见,留大同总兵王朴率三千老弱在昌平虚张声势,主力前往涿州布防,或许是个不错的办法。这样既能迷惑清军,又能加强涿州的防守力量。”
卢象升听后,微笑着摇了摇头,道:“驸马,您的想法很有道理。但是,我考虑过了,如果离开昌平,会给清军可乘之机。”
“我和高起潜在通州共同布防,可御敌于京城之外。若清军攻打京城,我们两军可共击之,形成夹击之势。所以,此时离开昌平,并非明智之举。”
“如果放任清军在京师劫掠,那袁督师的下场就是我的下场!”
巩永固听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反问道:“卢公,清军入寇目的是什么?”
卢象升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巩永固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但他很快回答道:“清军入寇,主要目的无非是抢掠财货、人口,以充实自己的实力。”
巩永固点了点头,继续启发道:“卢公说得没错。那么,你再想想,清军第一次入寇时,是在京城附近活动,而后来两次则深入腹地。你觉得哪次他们的收获会更大?”
卢象升闻言,眉头紧锁,开始陷入沉思。他回想起清军历次入寇的情况,试图从中找出规律。
此时,一旁的杨廷麟也感到疑惑,不禁开口问道:“驸马,您为何认为是涿州,而不是良乡、东安、固州等其他地方呢?这些地方也都有可能成为清军的攻击目标啊。”
巩永固微微一笑,解释道:“杨将军所言有理,这些地方确实都可能是清军的攻击目标,甚至昌平也可能成为他们的目标。”
“但是,从利益最大化的角度看,我认为涿州的可能性更大。因为从涿州向南,就是保定府、真定府、河间府等地,这些地方都是富饶之地,清军一旦占领,就可以分兵劫掠,获得大量财物和人口。”
“而且,涿州地处交通要道,占领此地还可以切断我军的粮道,对我军造成极大的威胁。”
杨廷麟听了巩永固的解释,都恍然大悟,点头表示赞同。
卢象升却皱眉道:“不可能,清军一旦深入腹地,我们便可立即切断他们的归路,使他们进退不得。届时,勤王军将从四面八方云集而来,他们必然会被团团包围,全军覆没的命运将是注定的。”
巩永固听了卢象升的话后,不禁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只见他一边笑,一边对卢象升说道:“卢公啊卢公,您这可真是太轻敌啦!难道您真觉得这些清兵会跟那些小毛贼似的,打哪儿来还回哪儿去不成?告诉您吧,这帮清兵入侵咱们大明,那可是从来不走寻常路的主儿!”
说到这儿,巩永固稍稍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接着往下说:“您想想看,如果清兵想要撤兵回去,难不成就非得原路返回吗?人家大可以绕道山东或者天津嘛!这样一来,不就能轻轻松松地避开咱们的主力军了吗?而且,选这么条相对更稳妥些的退路,对于他们来说也没啥坏处呀!”
“而且,我们也不能忽视清军骑兵的机动性和战斗力,他们一旦得到机会,很可能会趁机发动反击,给我们造成更大的损失。”
尽管巩永固费尽口舌、言辞恳切地劝说,但卢象升最终仍然固执己见,并没有采纳他的意见。
杨廷麟满心疑惑地开口问道:“卢公啊,驸马所说确实非常有道理。您为何不早点做好应对之策呢?”
卢象升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无奈地回答道:“昌平可是皇家陵墓的所在地,而京师更是皇帝居住之地,这两处地方绝对容不得半点闪失啊!”
杨廷麟等人听后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他们深知其中利害关系重大。回想起当年张献忠纵火焚烧凤阳皇陵一事,不仅兵部尚书因此被革职查办,就连凤阳巡抚和漕运总督也未能幸免,统统惨遭杀害。
如此惨痛的教训历历在目,让人不寒而栗。正是因为昌平皇陵的特殊地位,使得卢象升部队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困境之中,仿佛被束缚住了手脚一般。
杨嗣昌回到京城后,心情十分沉重抑郁。朝堂上那些风言风语就像看不见的绳索一样紧紧缠绕着他,令他感到极度烦闷压抑。为了解除内心的愁苦烦闷,他特地写信给卢象升,向其诉说自身的不幸遭遇。
在信的开篇,杨嗣昌对卢象升大加赞赏,称其为人正直坦率、胸怀宽广,有大丈夫般的胸襟气度。紧接着,他诚恳地表示自己已深陷那些荒诞不经的谣言之中,束手无策,只得请求卢象升多多谅解包容自己的苦衷与难处,并期望能与其齐心合力,一同面对当前的艰难处境。
不仅如此,杨嗣昌还透露给卢象升一则消息:兵部已任命新上任的宣大总督陈新甲及宣抚刘永祚赶赴昌平守护皇陵。如此一来,卢象升就能全心全意投入到围剿贼寇的战事当中,无需再担忧昌平的安危问题。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当卢象升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脸上竟浮现出一丝迷茫与不解之色。
要知道,昌平城在他离去之后,尚有总兵及监军镇守于此。单就守城兵力而言,已足以抵御任何可能出现的变故或危机。
此刻的卢象升双眉紧蹙,心头满是狐疑。
他实在想不通,杨嗣昌缘何会执意派遣陈新甲前往昌平守护皇陵呢?
莫非......这其中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隐藏其中吗?亦或是杨嗣昌正在背地里精心策划一场阴谋,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来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卢象升此时此刻陷入了深深地思考之中,一时半会儿实在难以揣度出对方真正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