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元仪听到巩永固提到白银紧缺导致白银实际价值上涨的问题,心中不由得一动。
这么些年,他和朝廷中各级官员交往,从来没有人想过这些问题。茅元仪自己也只是在军器的研究的同时,对经济问题有所关注和思考。
从巩永固的话语中,茅元仪感受到了一种对于经济领域的独特见解和敏锐的洞察力。这样的能力让茅元仪深感佩服,同时也让他意识到,眼前这位巩永固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人物。
他先是微微颔首,脸上流露出一抹赞赏之意,拱手行礼道:“驸马思虑得真是长远,老夫深感佩服!至于这白银紧缺的问题,我们完全可以实行一种新的钱法,必须严厉禁止私钱的流通,由大人来发行钱引,市面上白银减少时,就发行钱引;白银增多时,就用白银收购市面上的钱引,从而实现对市面白银流通的控制。”
他看到杨廷麟等人的脸上都纷纷露出不解的样子,便继续详细地解释道:“我们要建立起钱引和金银之间一种固定的兑换比例,准备好充足的金银储备,这样随时都能够满足将纸币兑换成金属货币的需要,如此一来,便可以维持钱引的良好信用,而不会因为毫无节制地滥发钱引,从而导致出现恶性贬值的不良状况。”
许德士微微颔首,表示赞同茅公的观点,但同时他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茅公所言确实考虑得十分周全,然而要让民众完全信任钱引并非一蹴而就之事,这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慢慢建立起信任关系。当前最为紧迫的任务还是如何获取足够多的银子以缓解白银短缺的困境。”
巩永固听完后,眉头紧紧皱起,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时,杨廷麟插话说道:“下官在京师曾听闻江浙有一些人暗中私自出海,与佛朗西人进行贸易往来,并从中赚取了大量的银子。”
许德士眼睛一亮,接过话头道:“嗯,开采矿产同样也是一种能在短时间内获得大量银子的途径啊!”
巩永固点点头,微微笑道:“二位言之有理,不过我大明银矿太少,没有太大价值。本抚倒是听说日本银矿极多,佛朗西人也有大量银矿!咱们今后要争取和他们发展贸易关系的机会!”
当晚,巩永固在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后,回到了杨廷麟为他安排的住所。一进门,他便看到了公主、朱慈炤以及他们的三个孩子,心中涌起一股温暖的感觉。
公主轻盈地迈着脚步,如仙子般飘然而至,她那美丽动人的脸庞上透露出一股温柔与关切之情。走到巩永固面前时,她停下脚步,声音轻柔得仿佛能融化人心一般,轻声问道:“巩郎,今日议事如何?”
巩永固微微一笑,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显示出内心的自信与满足。他向公主轻轻点头示意,表示一切都进展顺利。
就在此时,朱慈炤缓缓走来,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忧郁,宛如清晨湖面上弥漫的雾气,令人心生怜悯。
朱慈炤走到巩永固身边,压低嗓音对他说道:“亚父,我……我想父皇和母妃了。”
巩永固听闻此言,心头不禁一动。他凝视着眼前这位年轻而又孤独的皇子,想到此时的皇宫里,崇祯帝或许还沉浸在奏折的批阅中,但连失两子的田贵妃一定在想念朱慈炤。
巩永固轻轻拍了拍朱慈炤的肩膀,安慰道:“殿下,亚父知道你想念你的父皇和母妃。可以给他们写几封信,让他们知道你在这里很好,不必担心。”
朱慈炤乖巧地端坐在桌前,眼神坚定且专注地盯着眼前的信纸,仿佛要把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到这薄薄的纸张之上。只见他轻轻提起毛笔,手腕微微转动,笔尖在纸上留下一道道清晰而有力的痕迹。他的笔触如同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他内心深处真挚的情感。
就这样,朱慈炤默默地写着,一连写了五张信纸。每张信纸内容都一样,字里行间无不流露出他对父皇和母妃无尽的思念与眷恋。
巩永固深知目前自己的地位还不够稳固,正处于急需崇祯帝信任与支持的关键时刻。因此,他耐心地等待着,直到朱慈炤终于放下手中的毛笔。
巩永固放轻声音,小心翼翼地开口建议道:“殿下啊,依微臣之见,您可以考虑在每一封信的末尾,再额外添加几句关心陛下身体状况的话语,劝诫陛下不要过于劳累。同时,也请您向娘娘转达一些让她安心的言辞。这样做的话,陛下和娘娘必定会对您的关怀备至感到深深的欣慰。”
他的语气充满了恳切与真诚,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能够进一步赢得崇祯帝和娘娘的好感,从而巩固自己在宫廷中的地位。毕竟,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任何一点细微的举动都可能影响到未来的命运走向。
朱慈炤听了巩永固的建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再次提起笔来。他稍稍思考片刻,便在信纸的末尾处工工整整地写下了几行字,字里行间充满了对父母的关切之情。
待朱慈炤将所有的信件都写完之后,巩永固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收起来,仿佛这些信件是无比珍贵的宝物一般。
他深知这些信对于朱慈炤来说意义非凡,也对于崇祯帝和田贵妃来说是一份难得的安慰。
随后,巩永固哄睡了朱慈炤和他的几个孩子。
待他们安睡后,巩永固坐在书桌前,开始上疏朝廷。他在奏疏中言道:“若朝廷能够许以南直隶、浙江行省军政大权,臣有信心每年可多交朝廷税银三百万两。”
同时,巩永固还提议任命茅元仪为江浙税务特使,赐予尚方宝剑,负责浙江、南直隶的盐税、酒税、茶税、铁税、商税的征收工作。
公主仔细阅读奏疏后,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她抬头看向巩永固,有些担忧地说道:“巩郎,如今收税之事尤为困难,各种阻力和矛盾重重,你又何必自寻烦恼,去承担这样的重任呢?”
巩永固微微一笑,轻轻握住公主的手,安慰道:“公主,我明白你的顾虑。但你也知道,如今朝廷财政紧张,朝廷急需增加收入以维持运转。陛下信我、用我,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我,我怎能辜负陛下的信任和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