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至尾声，皇帝喝得有些醉，被皇后搀扶着回了寝殿，留下宋贵妃一脸落寞站在原地，她看向座下的宋太傅，目露凶光。
这一幕恰巧被起身的江砚宸收进眼底，他立马转身对着身后的清凝伸出手：“走吧。”
清凝将手递给他，两人便一起走出正阳殿，刚出门，一身穿淡青色的女子上前，微微福身，柔声道：“璟王殿下。”再移开眼，“璟王妃。”
清凝自是不知这是何人，对着她淡淡一笑，江砚宸冷着脸应声：“不知齐小姐有何事？”
齐乐瑶莞尔一笑，露出颊边浅浅梨涡，甚是甜美，清凝看得直了眼，转头看江砚宸却满脸不耐烦。
“璟王殿下今日在月湖弹的曲子如天上仙乐，乐瑶十分喜欢，斗胆向殿下要份曲谱。”
清凝插不上话，便看向江砚宸，江砚宸始终垂着眸子，看不清眼底情绪，只从他的言语间听出此刻不太欢喜。
“威远侯府珍宝无数，怎会找不到一本曲谱？我这曲谱只一份，给了就没了，齐小姐还是别夺人所爱。”
齐乐瑶怔住，小脸有些红，眼底有些失落，却还是福身道：“乐瑶不知是王爷珍爱之物，还请王爷勿怪。”
江砚宸拉着清凝就要走，齐乐瑶又道：“王爷王妃才子佳人，乐瑶祝愿王爷王妃白首偕老。”
“多谢。”
江砚宸没有多余的话，抬步往前。
月色清冷，江砚宸倏觉手里的掌心冰冷，便握得又紧了些。
清凝察觉到他的动作，心底涌上一阵热。
想起方才向他讨要曲谱的女子，清凝好奇多嘴问道：“王爷，方才那位姑娘是？”
江砚宸神色冷冷：“威远侯独女，齐乐瑶。”
“哦。”清凝点点头。
望过去，江砚宸闭着眼，高鼻挺立，眉目间已没了先前的厉色，许是喝了几杯酒的缘故，唇颊都染了几分殷红，顺着往下望去，白皙的脖颈上青筋凸起，胸膛起伏的也有些快。
不知为何，清凝的心跳快了起来，急匆匆的，带着那股不知名的情绪，脸颊也变得热烘烘，目光却舍不得从他脸上移开。
江砚宸察觉有道目光，猛地睁开了眼，与她小鹿般的黑眸撞个正着。
车内仅一线月光铺开如卷，衬得她肤色如白瓷，弯弯黛眉如远山半暗半明，如花瓣的红唇因惊讶微微张着，夜风吹起她鬓间的一丝碎发，越显得她千娇百媚。
原来她竟这样美，江砚宸身上突起一阵燥热，忙得别开眼，理了理衣袍。
清凝也立马收回目光，侧身对着他。
今日所见，江砚宸可以确定他的王妃根本不是陆家嫡女，可心里却没有多大的怒意。
至于她的身份，他准备回去再审。
这样送来的眼线，他见得多了，可没一个人能让他有这种情绪，对于背叛他的人，他向来不会留着，可她，他甚至期待不是他想的那样。
两人各自怀揣着心事，直至云舒的声音传来,“王爷，到了。”
江砚宸下车后本已抬脚往前，想到那日她落后中箭便又折返，待她下车后与她一道走进府内。
听雪迎霜迎了上来，江砚宸冷言：“我与王妃有事要说，先退下吧。”
听雪迎霜有些疑惑，夜色已深，王爷还要与王妃说什么呢？但看着王爷脸色不太好，便听话退下了。
清凝也是一脸疑惑，不知江砚宸还要与她说什么，跟着他进了韶光院。
进了院门，江砚宸连云舒也不让进，拉着清凝进了房内。
刚进门江砚宸便用力将清凝甩在了地上，清凝吃痛揉着手腕，一脸疑惑问道：“妾身不知犯了何错惹得王爷生气？”
江砚宸蹲下，眉头紧缩，双唇紧抿，眸若寒冰盯着清凝，“说吧，你到底是谁。”
清凝被他盯得发毛，双手握拳对上他幽深的眸子，辩解道：“我是陆家嫡女陆清凝啊，王爷何出此言？”
江砚宸用手挑起她的下巴，言语冷硬，“还不如实招来？鄞朝的世家贵女，哪一个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吟诗赋词更是信手拈来？”
清凝眼底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强装镇定，“就凭这个王爷便说妾身不是嫡女？那妾身也可说是幼时太过顽皮，不愿学罢了！”
江砚宸无奈一笑，放开她的脸，拉起她的手，“世家娇养的贵女，身子上怎会有伤痕？手上又怎会有薄茧？”
“别再狡辩，不说实话，今晚就让你去江里喂鱼。”江砚宸甩开她的手，轻飘飘丢出一句话，却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清凝一怔，心里慌地不行，想着自己身上的伤痕他怎么看得到？莫非是听雪迎霜？嫁进来之前手上已是在那牛乳中泡了好几日呢，他居然还能感受出来，也惊叹江砚宸的观察力竟细微至此。
看着这情形，看来是再瞒不下去了，若是自己不说很可能真的被他扔去江里喂鱼，说实话，自己救过她一命，也没做什么害他的事情，应该还有条活路。
“若是我说，你还把我扔去喂鱼么？”清凝小心翼翼试探。
江砚宸饶有兴味的看她，唇角轻扬，“我考虑考虑。”
清凝鼓起勇气，极力为自己争取，“你别忘了，我还救过你呢，你不能杀救命恩人！否则就是背信忘义！”
江砚宸眉心紧蹙，双目蒙上一层冷意，这个女人居然在威胁他，他平生最恨威胁。
可她说的确实没错，她确实救过他，他恨威胁，却也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末了，他眉头舒展，“你说实话，我便留你一条命。”
清凝沉思片刻，淡淡说起自己的身世，“我虽不是陆家的嫡女，但身上流着的也是陆家的血，我娘是个青楼女子，遇到我爹后被他花言巧语所惑，在没有名分的情况下与他在一块儿了，后来他升官，便娶了陈氏，便是我嫡母，忘了我娘的存在。”
“我娘怀上我之后便被青楼赶了出来，我三岁时才被陆见文接回陆家，可在陆家，我和母亲只能为奴为婢。”
“陆晚凝是陆家嫡女，算是我的妹妹，可在府中，他们要我尊她为嫡姐，我为她的奴婢，要伺候她，供她玩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