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厚厚的奏折,眉头拧得越来越深。
“哐当”
他将一本弹劾太子的奏折摔在地上,厉声:“太子!你好好瞧瞧,上面写的都是些什么!”
江砚明其实一早就收到了眼线递来的消息,说是今早有人联合弹劾他。
不过也还说了叫他不必过分担心,都是些不算严重的且没有切实证据的事情。
只要态度好些好好跟皇帝认个错,不会动摇自己的太子之位。
江砚明从上朝起就一直低着头,虽然说了让他别害怕,可看父皇头一次当着朝臣朝自己发这么大的火他就不由得心生胆怯。
天子震怒,谁能不怕呢?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强行让自己镇定,绝对让朝臣看到自己慌乱的样子!
双手捡起扔在地上的奏折,打开看后,都是些他越级提拔官员、宴请官员的小事。
这些事情他只要随便找个理由解释解释就能混过去。
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这些小事给他安个“结党营私”的罪,这些人估计日日夜夜都在想如何让他这个太子下台吧!
“父皇,儿臣冤枉!”
“破格提拔漳州御史是因为儿臣见他实在才华卓绝,不忍让人才流落在外才出此下策!儿臣本意也是为了鄞朝着想!”
“至于宴请,儿臣只是寻常的与他们商讨国事,并不是结党营私啊!儿臣一心只为了鄞朝绝无私心!求父皇明察!”
听完他的解释,皇帝并未消气,眼眸微眯盯着他反问道:“真是如此么?”
江砚明依旧面不改色,坚持方才的说辞。
皇帝再度扔出一本奏折:“自己再好好看看!”
江砚明有些慌了,捡过奏折,打开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时,心底大惊。
上面详细的记载了他和各方官员见面的时间、次数,甚至还列出了见完面之后朝堂之上发生的与这些官员关联颇深的事件。
看到这些,江砚明不敢再辩解,直接磕头认错。
“太子与官员结党是件非常严重的事情你不会不知!你这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皇帝拍案。
可废太子始终是件大事,不是这么几件事情就能废的。
“罚你三月禁足!这三个月你什么都不用干,就给我在东宫好好思过!”
江砚明额头都吓出了一层薄汗,听到判决之后才放下心。
可太子被禁足,也是一件大事,对于那些之前站队太子的朝臣,想必此番又要重新思考自己的方向了。
江砚宸始终没说一句话,那些弹劾太子的朝臣有些是他的人,有些是宋家的人 。
不过大多,都是宋家的人,毕竟宋太傅在朝中也是有一小股势力的。
这个时候也没有人敢为太子说话,毕竟结党营私这种罪责,放到太子身上或许没事,可放到自己身上,那便是灭顶之灾。
奏折中与太子见面次数多的朝臣都被皇帝一一处置了。
人才固然可贵,可鄞朝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璟王,这三个月,太子的事务便有你代劳。”
此言一出,才真正是让江砚明慌了。
皇帝做出这样的决定,明摆着是告诉他,他若是不好好做这个太子,他随时都能换了他!
江砚宸上前:“谢父皇抬爱,儿臣定当竭力为父皇分忧。”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连半分高兴都无,依旧一贯的萧肃冷清,也只有这样,朝臣们才会觉得,璟王并无争储之心。
皇帝的这道旨意下来,朝臣立马换了人去拍马屁。
刚下朝,就有不少人凑上前去。
江砚宸心底感到十分厌恶,这都是一群自私自利的,他们的眼睛里,只认权势。
当初他无权,这些人是如何在后边编排他的,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如今一朝得势,便蜂拥而至。
他们打的是什么心思,他心里明白,只不过,他知晓,要走到权利顶端,少不了这些人的助力。
水至清则无鱼。
要稳住朝廷局势,就不能只有清官。
只有相互制衡,才能走得远。
太子被禁足,可太子的事务却落到了璟王身上,宋氏一党更是气得冒烟。
他们辛苦布局,就为抓住太子的把柄为江砚章铺路,却让江砚宸捡了大便宜。
可不是得气死。
京中的消息总是传的很快,待江砚宸回到王府,府中上下,已经知晓此事。
只是清凝下了令,不许下人太过高兴,让他们如平常一样就好。
这个消息对璟王府来说,是好。
可如今得了势,不像从前无人问津,这里里外外估计都是虎视眈眈的人,就紧盯着王府出点什么错,好给江砚宸扣罪名。
所谓登高跌重,还是万事小心为好。
她换上一条淡紫色的缂丝蜀锦曳地裙,里子是灰鼠皮做的,领子一圈是洁白的兔毛,衬得清凝肤若凝脂。
头饰还是一味的简单素净,虽嘴上这样说,可她是打心底为他高兴,所以特地换了条颜色鲜亮的衣裙。
在皇族,权,便是一个人的剑。
权有多大,那把剑便有多锋利,才能斩尽一切奸佞。
她心疼他的往日,为了活下去过的那些憋屈日子,也希望他能早日达成所愿,大仇得报。
齐乐瑶得到消息,更是兴奋异常。
她就说,她不会看错人的。
有朝一日,他定能走的更高!而她,也会走的更高!
她换了身藕合百蝶裙,头戴同款金步摇,准备去恭贺江砚宸。
踏入王府,和往常并无区别,他往前走了几步,便遇到疾步走来、面带微笑的齐乐瑶。
眉心微微蹙了蹙。
待她走近,又恢复如常。
“王爷,恭喜王爷!”
江砚宸倒是想对她笑一笑,可惜怎么都演不出来。
只收了收脸上的厉色,应她:“喜从何来?”
“妾身听说……王爷即将负责太子殿下的事务……这……难道不算喜事么?”
他牵强扯出一抹笑:“这也算是喜事么?不过是代劳而已,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齐乐瑶的笑容僵在嘴边,不过这回江砚宸对她的态度好了很多,居然愿意对着她笑了。
她绞了绞手中的帕子,微微福身:“王爷恕罪,妾身知道了。”
清凝听得桑路来报,说江砚宸已经入了王府,特意从房中下来迎接,却看到不远处的两人有说有笑,她一怔。
尤其是齐乐瑶那一脸羞涩的模样像根刺戳入她心里。
江砚宸正要抬脚离开,忽然想起什么,又转头与她说道:“你身子未好全,就在院里歇着吧。”
齐乐瑶眼神一亮,娇娇一声:“多谢王爷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