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你受委屈了，王妃最近行事作风确实有些过分了。”
出了宁华楼，江砚宸立马松开了齐乐瑶，虽说是在安慰她，可语气里体听不出任何情绪，平淡如水，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齐乐瑶还在抹泪：“王爷，乐瑶知道，是乐瑶影响到了您与王妃的感情，王妃对妾身有气也实属正常，今日，实在是妾身冲动了，差点儿伤了王妃。”
“还请王爷千万别迁怒王妃，否则，妾身与王妃的关系真的不能修复了！”
齐乐瑶以为，清凝和那些只会围着男人转的后宅女人没什么两样，她以为，她用的这个离间计已成功离间了两人，所以清凝才会为此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她的麻烦。
而她这个时候表现出自己受了委屈不计较的样子，更能让江砚宸觉得陆清凝善妒、无正室的风范气度，让他们之间的嫌隙越来越深。
可齐乐瑶没见，江砚宸的眼底闪过的那抹嫌恶。
“你很懂事，倒是比她更有资格做正妻。”
寒风中，江砚宸不带感情的嗓音落在齐乐瑶耳中，在她看来，这句话像是冬夜里烧的正旺的炭火，让她整个人都陷在温暖里。
只要有他这句话，不管江砚宸如何做，即便方才，他下意识护住的人是陆清凝，她也能说服自己，江砚宸的心底只有自己一人。
“王爷……”
她忽然转身站定，眼神闪烁的看着江砚宸。
“何事？”
“妾身……妾身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说。”
江砚宸敛眉：“有话，你就直说。”
“此事关乎王妃，还请王爷移步弦月阁。”
她一刻也不想再等，想要立马看看江砚宸知道陆清凝与王归礼见面是什么表情，也一刻也不想再见到清凝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听到有关清凝，江砚宸眸色有一瞬间的闪烁。
“走吧。”他转身，随着齐乐瑶去往弦月阁。
江砚宸掀开衣袍，坐在主位。
“说吧，王妃出了什么事。”
齐乐瑶摒退左右，跪在地上，郑重其事：“妾身多次在药铺见到王妃与东宫的王大夫见面……看上去……私交甚好。”
江砚宸手心蓦地收紧，神色依旧不改：“王妃一直以来都在研习医书，王大夫医术高超，向其讨教也未尝不可，不是什么大事。”
他面上虽很平静，可心底已然有些慌乱，这件事，他早就知道，是他的人跟踪齐乐瑶手下的人时发现的，并将此事回禀了他。
他得知时的反应，虽有疑惑，但还是选择相信清凝，他宁愿相信清凝是因为医术去找王归礼。
他不相信，也不愿相信，清凝会背叛他。
而齐乐瑶也预料到了江砚宸肯定不会相信，她再次开口：“妾身也不愿相信，可妾身再愚钝也知晓如今王爷与太子已是势如水火，若是为了讨教医术，偶尔一次也就罢了，可妾身观察下来，王妃与那王大夫见面的时间很有规律，且最近也越来越频繁，每隔三日就要见上一面，每次见面都聊的十分愉快。”
江砚宸的面色沉了下来，脸颊紧紧绷着：“你跟踪王妃？”
齐乐瑶心一沉，没想到江砚宸关注的点会是这个，急忙跪下解释：“王爷恕罪！妾身也是着急！妾身担心王府出了内鬼王爷会置于危险之中！明日就是王妃与王大夫见面的日子，王爷可亲自去查看，若是妾身误会了王妃，妾身定当亲自去向王妃请罪，可是，务必请王爷查清楚！妾身宁愿是妾身误会了王妃，也不愿意王爷受到任何伤害！”
话落，两行泪已经顺着脸颊落下，言辞恳切，模样凄楚可怜。
江砚宸眸色冷寒如冰刃，紧紧盯着齐乐瑶。
“明日一早，你随本王一道去。”
沉默片刻，他冷冷开口，再没有多余的话。
齐乐瑶哽咽道：“是。”
“本王还有要事处理，你自己休息吧，明日一早到韶光院来。”
说完，他利落起身离开了弦月阁。
出了弦月阁，天色已近黄昏，天边只余一抹血色残阳。
美艳非常却暗含肃杀，它迷人的色彩迷惑了众人，在不知觉中吞尽最后一抹光亮。
江砚宸沉着脸看着天边的残阳，一些荒唐又合理的猜测在心底冒出，像是雨后的春笋，挖了一茬又立马冒出。
他还是不愿相信清凝会背叛他，可想到一开始，清凝隐瞒身份嫁入王府，会不会，这便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可想到她几次用命救他，他又坚定的相信，她一定不会。
可这些想法像是在心底生根的藤蔓，疯狂地在他的心底生长，快要将他的整颗心吞噬。
他有些失神的回到了韶光院，站在窗前看着宁华楼的烛火亮了又熄灭。
他从天黑站到天明，看着夜色浓、寒风起、大雪落。
天明，窗外一片素白，宁华楼的烛火亮了，他转身，从柜中拿出长剑佩于腰间，又将黑色大氅披于肩头。
他要去瞧一瞧，他放到心底的这个人，究竟值不值得。
齐乐瑶穿了一件藕荷色兔毛围领袍子，外面披了件狐皮大氅，跟在江砚宸身后，从后边看去，倒真像是一对璧人。
听雪将窗户放下：“主子，他们出门了。”
“方才桑路来报，说是绣春往后门出去了，拿了个锦盒往太子府的方向去了。”
清凝系好大氅的领结，点了点头。
“听雪，无论今日王爷如何处置我，你都不必担忧，只做好你该做的便是。”
听雪不知道清凝要做什么，可心底还是有股不安。
“主子……您要做什么？可否告知听雪，兴许奴婢能帮上忙呢？”
“你不知道，便是帮忙，好了，我们走吧。”
缩在大氅里的手抚上小腹。
孩子，你要坚强些，今日，娘亲要完成一件大事。
清凝在心底暗暗想着。
能不能彻底扳倒太子，就看这一局了。
说罢，她挺直身板，步履坚定的走进纷扬的大雪中。
绣春一路小跑终于到了东宫，一路上她不断回望，未曾发现有跟踪的人，这才放心向宫门口的人递了令牌，再一路小跑至东宫。
因太子一直被禁足，所以东宫的大门紧闭。
叩响门沿，一宫女探出身子来：“来者何人？无圣旨不可进入！”
绣春毕竟是在皇后宫里当差的，见此情形并不慌张，先朝里边的人打了招呼，又给宫女塞了一把金瓜子，随后拿出锦盒：“烦请您将这个交给太子妃，就说是璟王侧妃的谢礼。”
宫女满意的收下东西，关了大门。
不远处的宫墙闪过一抹身影，在绣春转过身来前跳下了宫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