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瑶在码头附近的公交站台等了十几分钟,没看到公交车。
眼看太阳渐渐西斜,郁瑶打算先腿着回去。
反正就这一条公路,公交车若是来了,她半路招手上车就行。
这年代的公交车不像后世不到站台不停, 是可以随时停下的。万一没有公交车,也不至于耽搁到天黑还到不了家属院。
海岛天气异常闷热。
天空不知何时飘来一朵朵乌云,天色愈发昏暗。
郁瑶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发誓等供销社初一十五上货的时候一定要去看看有没有自行车,有了自行车,走哪都方便。
对这个年代的人来说,走个一两个小时都是小事,但对郁瑶这种出门不是公交就是地铁的都市青年来说,走半个小时就要命。
她现在汗如雨下,脚底板像火烧一样,走两步都疼。
就在她受不了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从背后传来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
“是郁同志吗?”
郁瑶喘着粗气,回头一看,有些惊讶:“乌同志。”
乌怀青也很意外,“我刚才看着背影像,就试着喊了喊,没想到真是你。”
他的目光落在郁瑶背后的大包上,主动开口。
“我要去食品厂,正好顺路,你要是不介意,我送你一趟。”
郁瑶看了看他骑着军绿色的挎子,没抗住坐车的诱惑点了点头。
“那就谢谢乌同志了。”
“都是朋友,不用客气。”
乌怀青的侉子车斗里放着东西,得先把东西拿出来,重新放,才能搁下郁瑶军绿色的大包。
郁瑶看着这辆半旧的侉子,眼馋极了。
好歹是三个轮子的,在自行车都是奢侈品的年代,能有一辆烧柴油的摩托车,简直不要太方便。
没看到一路上路过的人都投来羡慕的眼光吗?
“乌同志,这辆侉子是你自己的?”
听到郁瑶问起侉子,乌怀青满脸都是自豪,一边绑行李免得一会儿颠簸掉了,一边道:“是我的,花了五百块呢。”
五百块她买得起。
郁瑶心里一阵火热。
买自行车哪有侉子好,加油也不用担心,部队就有加油站,大院家属只要给钱就可以加。
她正打算问乌怀青在哪里买的,乌怀青先开口了:“我知道你肯定想问我在哪买的。不瞒你说,自从我买了侉子,遇到的人十个有九个都好奇。”
乌怀青骑的侉子是部队淘汰下来的,虽然是淘汰下来,但仍然属于重要物资,还没淘汰下来,就被兄弟部门要去了,部队凭借这个换些需要的物资。
他的这个侉子是海星食品厂用六个食品厂的招工名额和部队换来的,一共就三辆。
工厂厂长副厂长出门办事配有汽车,用不上侉子,底下的中层干部都想用。
一开始是公用的,直到干部们为了抢三辆侉子的使用权掐起来,打得头破血流后,厂长不得已改了策略。
用海星食品厂汪厂长的话来说,都想占国家的便宜,哪有这样的好事,他干脆想了抓阄这么个办法。
每辆车五百块,想要的人报名抓阄,谁抓到谁要。
一共十几个干部要,乌怀青运气好,抓到一辆,买了下来。
侉子。(图片)
郁瑶听完叹了口气。
也是,侉子哪是那么容易买到的。
不过,没关系,买不到就买不到,能买到自行车代步也不错。
她这个人会想,从不纠结无意义的事,内耗很少。
听乌怀青说到招工的事,她连忙问:“乌同志说的招工是食品厂要扩大生产线吗?”
乌怀青点头,“没错,今年的广交会,我们食品厂的罐头拿到了一笔大的外汇订单,为了按时交货,扩大生产线势在必行。”
“郁同志,你是准备参加这次的招工?”
乌怀青看她这么关心,猜测。
看着那张和姑姑相似的脸,他没忍住提醒了一句,“你要参加考试,就要抓紧了,九月十五工厂就要考试,附近大队、部队家属都会来报名,难度不小。”
“谢谢乌同志提醒,”郁瑶想到大嫂给的那些书,神色一动,问:“乌同志,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郁同志直说。”
郁瑶打开行李包,把书拿出来。
“这些是我大嫂帮我找的和食品相关的书,乌同志能帮我看看食品厂招工可能会考哪些内容吗?”
乌怀青虽然不是监考出题的人,但他是食品厂的干部,对食品厂哪些知识重要比外人更了解。
“这次生产线主要是针对罐头生产的,这本罐头加工生产工艺的书就不错,你可以重点学习。
另外,这本基础的食品加工安全的书也要做了解。其他的书也都是好书,等你考进了食品厂,如果要评级,不要停止学习。”
乌怀青还帮她画了一些重点,极大的缩小了郁瑶的学习范围。
郁瑶很感激,“乌同志,你真是帮了我大忙了,等我成了食品厂员工,我请您吃饭。”
乌怀青笑着道:“那就祝郁同志心想事成。”
看着郁瑶灿烂的笑容,乌怀青总是会有种恍惚感。
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妹妹没走丢前青春飞扬的姑姑。
如果她是自己的妹妹就好了,这样姑姑姑父就不用时常触景生情,难掩饰悲伤了。
郁瑶把书放回行李,坐上摩托车后座。
侉子启动,轰隆隆声音在安静地山林小道上格外响亮,速度也是真快,路上碰到好几个骑自行车的人,轻易就甩到身后了。
食品厂和部队大院距离不算远,乌怀青打算先把郁瑶送过去,再回去。
“银花,你看那个女人是不是陆团长那个乡下媳妇?”
周玉菊眼神不太好,眯着眼看了一会儿,问旁边的表妹周银花。
周银花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去看,“不是她还有谁,这个狐媚子果然不安分,陆团长才出任务多久,她就和其他男人有说有笑,真是不要脸。”
周玉菊附和:“谁说不是呢,像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就该浸猪笼。”
“陆团长真是眼瞎,放着表妹这样的贤妻良母不要, 娶个喜欢勾搭人的女人,以后指不定给陆团长头上戴多少绿帽子。”
周银花听周玉菊这么说,计上心头,一个歹毒的计划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