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二团雷团长的儿子雷小军,今年六岁,正是看什么都好奇的年纪。
他见陆泽没回答,转头大声吼道:“妈妈,陆叔叔和阿姨也在玩光溜溜游戏,小婶婶还挂在陆叔叔身上。”
这话一出,周围的七八个潮池都安静了。
三十六只眼睛齐刷刷朝郁瑶和陆泽看过来。
郁瑶脸红得和猴子屁股一样。
不下来不是,下来又害怕海蛇。
不过,跟命比起来,面子也同样重要了。
她索性把脸埋进陆泽的颈窝当鸵鸟。
社死,太社死了。
尴尬地脚趾在原地能起码抠出了一座四合院。
救救我,救救我。
陆泽被她掩耳盗铃的反应逗笑了。
这是郁瑶第一次听到他笑出声,是那种爽快磁性的音色。
很好听。
可现在不是欣赏他声音的时候。
郁瑶忍不住捶了他胸口一下,“我都窘迫死了,你还笑话我。”
陆泽抱着她,在她耳边低语。
“不用怕,刚才的白影不是海蛇,是带鱼。”
“带鱼?”郁瑶抬起头看向陆泽。
陆泽侧首看她。
她的嘴唇不小心划过陆泽的嘴唇。
郁瑶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夭寿,这狗血的偶像剧情节!
反应过来,她连忙推开陆泽,站在潮池里,东看西看,嘴里不停念叨:
“原来是带鱼,刚才的带鱼哪去了呢?这里没有,这里也没有,这里怎么还是没有……”
这个时候,废话文学真的很有用。
这一幕又被旁边的熊孩子看到了。
自以为把大人们的把戏都弄明白的雷小军大声喊了一句:“陆叔叔和郁阿姨要生妹妹了。”
雷团长的爱人苏梅花窘迫得红了脸,立马过来把孩子薅走,边走边骂。
“你这破孩子,一天不打上房揭瓦,再胡说八道,小心老娘揍你。”
雷小军在她手底下像泥鳅一样扭来扭去。
“我才没胡说,你们就是在玩光溜溜游戏,郁阿姨就要有小宝宝了。”
“以前你和爸爸玩游戏,还亲嘴,没多久我就有小妹妹了。我都知道,哼!”
雷小军梗着脖子据理力争。
这下周围的人不仅看郁瑶和陆泽,还看苏梅花。
那眼神仿佛在说“没看出来,苏大姐你和雷团长私底下玩得这么花啊”。
苏梅花深呼吸一口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雷小军一点没察觉的危险到来,还拍着手蹦跶。
“陆叔叔和郁阿姨要有小宝宝了。”
“陆团长,郁瑶妹子对不住。”苏梅花说完一把抓过雷小军按在膝盖上。
反手就是一顿笋子炒肉。
雷小军吱哇乱叫,哭得鼻涕都出来了。
太阳一点点升起,巡逻的战士们拿着喇叭大声喊:“各位老乡、军属们,要涨水了,快上岸了。”
听到声音,郁瑶他们收拾东西开始往沙滩上走。
别看潮水隔得远,要是贪多不走,涨起来很快的。
之前每次赶海,都有军属或者老乡被困,最后部队还要派人来救。
从那以后,郑师长便让在附近海岸线巡逻的战士们多喊几嗓子,避免有人没听到,还弄来了喇叭。
孙雨笑着道:“这次托了郁瑶妹子的福,我们每个人捡得都不少,可以卖个好价钱了。”
“我就说郁丫头是个有福气的。”葛金花满意地看着水桶。
宋玉凤不像孙嫂子葛金花那样会夸出来,她腼腆地冲郁瑶笑了笑,表达感谢。
到了沙滩,几人把多余的海货都卖了个好价钱,结伴往部队家属院走。
路过邮局,陆泽对郁瑶道:“我们去给乌同志回个电话。”
郁瑶一想也行,和孙雨嫂子她们说了说,让她们先回去。
海岛只有一个邮局,打电话要排队。
好在电话费贵,大家打电话都是长话短说,轮换得快。
郁瑶他们排了十分钟就轮到他们。
“喂,你好!请问是海星食品厂吗?请帮我找一下采购科的乌怀青主任。”
“同志,请稍等!”
郁瑶挂断电话,等了没多久,电话铃响起,从听筒里传出来乌怀青的声音。
“是陆泽吗?是不是有结果了?”
郁瑶听到乌怀青急切又渴望的声音后,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毕竟她不是他真正的妹妹,面对他们的赤城,有些心虚。
虽然她说过要把原身的亲人当做自己的亲人,但亲情是需要相处的,她可能没办法立马用同样的热情回应他们。
那头乌怀青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是郁瑶吗?”
郁瑶看了眼陆泽,陆泽鼓励地点头。
她深吸一口气,“乌同志,是我,我是郁瑶。”
“陆泽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了,如果你们想见我,随时都可以,这半个月我都在家。”
乌怀青见她没反感,还邀请他们去做客,激动地扶了扶眼镜。
尽管郁瑶看不见,他还是握着话筒直点头。
“好,我马上告诉姑父姑姑,他们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郁瑶嗯了一声,问:“崔教授的伤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脱离危险了,只要好好养伤,接下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就好。”
一阵沉默,找不到话题聊了。
郁瑶:“那我……挂了?”
原本两人是朋友,还有话聊。
这一下变了身份,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就在郁瑶要挂断时,乌怀青道:“对了,我帮你找了几本食品相关的书,一会儿我给你送到家属院。”
“太好了,麻烦乌同志了。”
“不麻烦!”
一场不尴不尬地电话就这么结束了。
陆泽付完钱,拎上水桶,“走吧。”
当两人一起走出邮局时,不知道在部队食堂的周银花已经找到了要找的人。
朱秀丹,曾是粤省高级法院的庭长,现在部队大院妇女主任,还是郑师长的爱人。
她为人刚正古板,眼里揉不下沙子,最是看中成分问题。
只要她知道了,这件事就由不得郁瑶了。
“周银花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随意造谣军属可是要受惩罚的。”朱秀丹放下筷子,神情严肃。
“丹姐,我哪里敢胡说,这件事千真万确,郁瑶她就是资本家的女儿。”
听到这句话,朱秀丹眉头皱成了川字。
一位四十多的军嫂端着铝饭盒刚坐下来,正好听到这句话,不敢相信地惊呼:
“你说什么?陆团长的爱人是资本家的女儿?”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控制音量,本来就大嗓门,这一激动整个食堂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