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小珍走到陆泽面前,拢了拢侧边掉落的秀发。
开口的瞬间她一改往日的跋扈嚣张,声音不自觉夹了几分,显得有些做作别扭。
“同志你好,我就是万小珍。”
她的目光落在眼前的男人身上,满心满眼都是他。
他是多么英俊高大,五官深邃,鼻梁挺拔。
那双眼睛随意一扫,就能让人感觉到一阵压迫感。
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当上了营长的人。
就连冷冽紧皱的眉头都好看。
陆泽冷眼看向她,面上平静淡漠,“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平淡没有起伏,除了冷漠疏离,听不出一丝别的情感。
“宋同志,抱歉!让你等久了。”
万小珍误以为他生气了,声音不由自主更加温柔,也没了一开始高傲,低声解释:
“我不知道你要来,耽搁了些时间,不是故意让你等这么久的。”
这声音特别娇柔,方巧巧听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陆泽不喜欢和人,尤其是不认识的女同志靠得太近。
万小珍刚走过来,他就下意识退了几步。
皱着眉头,看着眼前奇怪装扮的女同志,礼貌疏离。
“这位同志,你认错人了。我不姓宋,我也不是来找你的。”
万小珍愣住,抬头看向陆泽的眼睛里全是错愕,“不是来找我的,那你是来找谁的?”
这时,从后面传来方巧巧的声音的,语气带着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幸灾乐祸。
“当然是来找我们家郁瑶的。”
万小珍脸上的笑容一僵,转头问陆泽,“你怎么可能是来找郁瑶的?”
“她说的没错。”
陆泽绕过万小珍,走到郁瑶面前,自然而然地接过郁瑶手里的东西。
再帮她理了理脸颊旁掉落的碎发,问道:“事情都忙完了?”
郁瑶嗯了一声,“你等多久了?”
“不久,刚过来。”
两人谈的都是日常,却能让周围的人感觉到其中的亲密。
而且他在外面顶着大太阳等了最少一个小时,却不想郁瑶内疚,说自己刚来。
看到这一幕,万小珍傻眼了。
站在窗边想看小年轻处对象的那个女同志和柳大娘两人互相看了看,都愣住了。
万小珍忍着心痛,两步走上前去,抱着一丝侥幸,问陆泽:“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郁瑶站在陆泽旁边,穿着浅蓝色的长裙,亭亭玉立,露出一个灿若朝霞的笑容。
“我们的关系还用说,明显人都能看出来吧。
我男人确实挺优秀的,你眼光不错,就是这眼神不太行。”
什么?
他是郁瑶的男人???
这个消息不亚于晴空霹雳,劈得万小珍眼前一黑。
围观了一场闹剧的女工噗嗤笑出声,看向万小珍的目光带着戏谑和嘲弄。
万小珍难堪极了。
她没想到郁瑶居然这么有心机!
刚才明明可以提前说明陆泽的身份,却故意隐瞒,等她闹了笑话才开口揭露。
偏偏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不管她如何弥补,这脸都丢定了。
丢脸的同时,万小珍更多的是不甘心。
不甘心念了许久的男人居然是郁瑶的丈夫?
看着英俊高大的陆泽,万小珍难受极了。
她不禁想,如果早一点遇到他的人是自己,是不是现在他看的人就是自己 了。
听到郁瑶说“我男人”,陆泽虽然一如既往的冷着一张脸,可情不自禁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和喜悦。
郁瑶说完不再理会万小珍,转身给柳大娘她们正式介绍:“大娘,这位是我爱人,陆泽。”
陆泽把网兜里买来的糖果小零食,散给郁瑶的同事。
“同志们好,我叫陆泽。这段时间,多谢你们对郁瑶的照顾。”
柳大娘和那位女同志回过神来,看着手里的吃食,忙推辞:“陆同志你太客气了,哪能要你的东西。”
郁瑶笑着道:“大娘,你们就收下吧。就当临别礼物了,下周我就要去糖水车间了,虽然都在一个工厂,但要经常见面也不容易。”
方巧巧不客气,剥开一颗橘子糖,一边塞进嘴里一边道:
“这人长得好看还是有点了不得的,连嫁的男人都是陆同志这种又高又帅的人。托了郁瑶的福,吃上了免费的糖果。”
她故意走到万小珍旁边,看似随意地自言自语:“就是这营长嫂子的糖,恐怕是没机会吃了。”
听到这话,万小珍心像被针扎一样。
刚才瞧不起郁瑶的话,现在被方巧巧说出来,无异于在万小珍身上又扎了几刀。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背地里嘲笑的郁瑶那个又老又丑的农村兵男人竟然会是她朝思暮想了许多天的人。
这些天她畅想过的嫁给他随军大院,生两个大胖小子,相夫教子的甜美生活,都变成了自作多情、自命不凡、自以为是的痴心妄想。
之前她在郁瑶面前有多得意,现在就有多难堪。
她忍不住看向陆泽,希望他可以帮自己说说话。
可他的目光一直没离开过郁瑶,更不要说看她了。
万小珍没脸继续待下去,捂着脸跑了。
郁瑶看了眼时间,和其他人打了一声招呼,和陆泽下班了。
半小时后。
夕阳的余晖洒在碧蓝的大海上,岸边的椰子树偷下修长的身影。
远处海鸟盘旋,时而飞入海中捕,时而隐入防风林。
坐在自行车后座上,郁瑶捏着陆泽的衣角,一边欣赏美景,一边问:“我们是去哪庆祝?”
“你还记得之前和你说过的陈叔吗?今天去的就是他那。”
陆泽跟她说过,这个陈朗陈叔也是海岛部队的一个传奇,是最早一批来到海岛建设的士兵。
老革命人,曾经是陆老爷子手底下的枪王,一手狙击枪出神入化。
曾经更是凭一己之力歼灭敌人的一支小部队,为海岛解放立下了汗马功劳。
他曾经也有过一位红颜知己,是一位留学归来的大家闺秀,两人本来都计划要结婚了,对方却在一次任务中,为了保护渔民死在了流匪手中。
从那以后,陈叔便一心投入海岛的解放事业,领导婶子们也给他说过很多次对象,都被他一句“不会再娶”堵了回去。
这些年他一个人回到了当年和爱人认识的地方,听陆泽说种了一大片爱人喜欢吃的水果,就这么几十年一个人住了下去。
对陆泽来说,他既是老师,也是长辈。
郁瑶有些着急,忍不住掐了一把陆泽,“你怎么不早说,害我都忘记把给陈叔做的几身衣服带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