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谢淮安那边打来电话,说是桑榆案正式了结,相关涉案人员也被警察逮捕。
虽说案件中还有很多离谱出奇,且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东西,但副本毕竟是副本,背后总有系统操控着一切,很难做到处处对标现实生活。
所以才会有如此迅速的结案速度。
池秽打算再去看望一次桑榆奶奶和邻居女孩儿,顺便把桑榆当初落在学校的东西一并送过去。
柏寂野这边已经蹲下身子,把姜东隅抽屉里掏出来的书重新放了回去。
也正是这么一低头,池秽才有机会完完整整地看清柏寂野的一整个脑袋。
柏寂野收着收着,忽然感觉有人在扒拉自己的头发,他搬书的手略微一顿,“别闹,收拾完就来陪你。”
池秽僵在原地,瞪圆了眼睛,“你真从狗洞里钻进来了?”
“……”
柏寂野装傻似的“啊”了一声,“当然没有!”
池秽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承认,又薅了一把柏寂野的头,把手上的杂草递给他看。
“你别跟我说,你从墙上跳下来的时候摔了个狗吃屎,这草也是那时候沾上的。”
柏寂野讪讪地笑了两声,“聪明,这都能被你猜对了……”
怎料池秽根本不吃他那一套,冷冷地抱臂看着他,语气异常不可置信,“柏寂野,真看不出来,你还好这口?”
柏寂野:“……”
“其实我恐高。”柏寂野说。
信了你的邪。
池秽:“下次也别说你恐高了,直接告诉我,你是恐龙,我真信你。”
柏寂野终于把最后一本书塞了回去,拍拍手,站起身,又是一个贱笑,“没事,我恐高,不恐同。”
池秽淡淡地瞥他一眼,轻声道,“我恐同。”
……
再到桑榆家,已经全然变了心境。
因为事先打过招呼,所以他们到的时候,桑榆奶奶和邻居女孩儿就等在那里。
奶奶的状况依旧不算太好,但起码能够简单地与人交谈,不再像上次那样浑浑噩噩。
如果说岁月无情地剥夺走了她那三分之二的生命,那么随着桑榆的死亡,剩下的三分之一也尽数凋零。
或许对于她来说,从前是生活,今后是活着。
邻居女孩儿感激地向两人不断鞠躬道谢,然后递给他们两个小盒子。
柏寂野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你太客气了。”
女孩儿主动和他们解释,“这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我平日里做的一些小玩意儿,一点心意,希望你们收下。”
“对了,这里要拆迁了,我们今晚就要搬家,去一个新的地方。”
话一出口,两人都僵硬地呆站在原地。
有时候池秽实在搞不懂一点,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明明存在着很多很多步履维艰的人,生活对于他们来说,本就如同炼狱,少有的轻松基调更是来之不易。
而他们往往都是最懂得珍惜幸福的那一批人。
因为前路满是坎坷荆棘,所以当那片遮住眼睛的树叶稍稍挪开一点距离,他们便下意识以为这就是所谓的全部光明。
旁人眼中的一隅风景,或许就是他们人生遥不可及的喧嚣人间。
乃至有的人终其一生,都没办法抵达。
可偏偏就是这样,上天总要以各种各样的手段,剥夺他们最后一丁点获得幸福的途径。
甚至在沿途风光最最璀璨绚丽的时候,再给予他们生活的重重一击。
很多时候,上天更像是一个喜欢恶作剧的顽童。
人人都在反抗命运,但人人都被命运压得抬不起脊梁。
此时夕阳西下,暖黄色光线柔和极了。
池秽问她,“你们想好要去哪儿了吗?”
女孩儿淡笑着摇了摇头,“我想找一个靠海的地方,给奶奶养老,陪孩子长大。”
“那你呢?”池秽下意识问她,“做完这一切,你想干什么?”
女孩儿明显愣住了,或许从始至终,她都不在自己计划的考虑范畴之内。
见女孩儿不回答,池秽也不再强求,换了个话题,“你们钱还够不够用?要不要我们……”
女孩儿温柔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你们帮了我们太多太多,但是,我们总不能事事都依赖他人,毕竟这也是我们自己的生活,不是吗?”
池秽顿住了,直到柏寂野的手很轻地搭在自己肩上,他才重新找回声音,“好,祝你们一切顺利。”
女孩儿点点头,“谢谢,你们也是。”
告别离开的时候,刚走到路口,池秽突然刹住脚步,折返回去。
刚好那时的女孩儿还站在原地。
池秽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儿的笑意就此漾开,绽放在夕阳底下,美得如画,“宋棠芸。”
池秽动了动唇,把刚刚从盒子里拆出来的海棠花香囊举在眼前,“谢谢!”
女孩儿没有说话,依旧是笑,安静地看着池秽和柏寂野。
“向前走。”
“不要被陈年旧事困住此生。”
“因为你的人生还拥有着无限的可能。”
柏寂野揽住池秽的肩膀,帮他说完了他心中所想,却因为别扭而没有说出口的一切。
哪怕在返程的途中,池秽还是嘴硬不肯承认。
但柏寂野不在意。
池秽憋了一路,走到巷子口的时候,还是没忍住问,“柏寂野,我觉得好不公平。”
“什么不公平?”
“为什么厄运总是发生在命苦之人的身上?”
“明明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
柏寂野哑然片刻,他也给不出答案。
“如果有一天,我想到了答案,我一定告诉你。”
但那一天估计永远都不会到来。
【叮咚——】
【恭喜各位玩家顺利通过副本中级模式——芭蕾舞鞋】
【接下来,开启终极模式——面具人】
【请各位玩家在今晚十点之前,于校园南门的小湖边会合】
【通关倒计时将于今晚十点准时开启】
【祝你们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