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的话,估计现在骑着虹龙还飞着呢,应该也快到了。”
“那个疯子,估计被好多非术师看到他在空中飞,又要写检讨了。”
顿了顿,五条悟作出西子捧心状,“我一听到风声就匆匆赶来,你却只顾着问杰的消息,都不关心我的。”
眼看九十九由基从被打扰的不耐烦,变成了吃瓜的震惊脸。
槐凉面无表情地开口:“闭嘴。”
“五条家的六眼……你也要来蹚这潭浑水吗?”
两个特级咒术师的出现,彻底压下了‘月代头’的气焰,他当然明了,他们这波人肯定打不过对方。
“抱歉了,这个人我得带走了。”
五条悟冲着九十九由基抬了抬下巴,“有什么问题的话,让天元大人召见我好了。”
说完,他轻松地从杉木上一跃而下,抓住了槐凉的手腕,抬脚便要走。
“等一下,如果我说,不行呢?”
五条悟摇了摇头,依旧是一副笑嘻嘻的表情,毫不退让:“在我这里,没有‘不行’这个说法哦。”
九十九由基叹了口气:“那就没得谈了。”
语毕,从她的手腕一抖,一根似动物脊椎般泛着金属光泽的鞭状咒具环绕在她的身后——
是她的重力术式星之怒,所凝聚的咒具化式神。
“你也是召唤流?不对……是赋予自身假想的质量,包含惯性和引力两种,比如在战斗时突然增加身体的物理属性,让肉体更强大。”
五条悟不等对方公开术式,增强战斗力,自己就先一步提前公开了,“可惜了,只能操控自身或者这个由术式凝聚的式神的质量……不然相当麻烦呢。”
九十九由基摸了摸环绕在身体周围的‘凰轮’,脖颈扭动间发出‘咔咔’的声响:“话说回来,自顾自地就把你定义为最强了呢,明明我都还没有回国来着——”
“干脆试试吧。”
“月代头”看着两位特级咒术师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溜烟组织人手逃远了些,以免被波及。
他心中暗喜,暗自期待‘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好戏上演。
头顶上覆下一层巨大的阴影,虹龙巨大的身影悬浮在空中,夏油杰一跃而下,瞬间来到了槐凉的身侧。
“倒霉,明明都已经支开了来着。”
九十九由基心下明了,槐凉此人今天可能带不走了。
五条悟也适时开口:“杰,你先带凉酱先走,待会儿打起来,可能会波及到她哦~”
“你也不想她受伤吧?”
夏油杰没有应声,他沉默地攥住了槐凉的手腕,略一用力,便以公主抱的姿势腾空而起,回到了虹龙的脊背上。
槐凉有些讶异,这虹龙似乎又变大了不少……是因为夏油杰的咒力在不断增强的缘故吗?
疾风吹拂而过,她从身后环抱住夏油杰的腰肢,并未再装作单纯的神态,声音淡淡的:“你都知道了?”
“说说看吧。”
风声将夏油杰的话语扯破,显得含糊不清,“是天一教幕后教主的事,还是移情别恋的事?”
“或者,还有更多我不知道的‘惊喜’?”
他的声音似乎很平静,措辞也并不激烈,然而就是这样疲惫中透着冷淡的声线,却让槐凉攥住对方衣料的手指,越发收紧。
哦豁,看来真的翻车了。
槐凉在脑子里疯狂呼叫系统,让它检测夏油杰的好感度还剩多少。
【滴——主要人物情绪波动幅度较大,暂时无法检测】
要你来有什么用!
用大脚趾头想也知道,倒霉遇到了个‘职业骗子’,有那么多的事情都瞒着他,好感度估计已经快掉到负数了吧。
槐凉咽了口唾沫,她的直觉没有错。
要是跟她大吵大闹可能还有安抚的空间,至少他还能表达自己的情绪,那就证明他还想听她解释。
而现在这副表面风平浪静的模样,只怕已然心寒,内心里已经给她下了定论了。
不过实话实说,她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好辩驳的点。
她的确隐瞒了自己天一教教主的马甲,也的确……打算在这个夏天的末尾,结束和他之间的关系。
虽然并非移情别恋,但在他的眼中,应该也坐实了这一点。
至于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拯救世界?
以前破罐子破摔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想过将任务转嫁到身边的‘主要人物’身上,可往往她刚生出这样的念头,想要把任务和盘托出,宣之于口——
便会失去声音。
她也尝试过在纸张或电脑上,以文字的方式记录,往往也是刚写下,字符就会马上消失。
于是她明白了,这是‘系统’不允许泄露的机密,她只能独自完成那操x的救世任务。
“窗户纸捅破了,所以连话都不想跟我说了吗?”
倒也不是,槐凉只是在思考到底是先装聋作哑,等平安落地后立马逃窜,还是现在就直接从数百米的高空中跳下去。
待得越久,越有一种要出事的感觉。
“不是,只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虹龙蜿蜒着身躯,停落在了一处人迹罕至的森林,夏油杰一挥手,对方便消失在了他身后的空气里。
“你还爱我吗?”
夏油杰缓缓靠近坐在草地上的槐凉,潺潺的溪流从她身旁流淌而过。
黑色的影子,一点一点覆盖住对方的身躯。
好了,她知道,这是在质问她曾经说过的那句‘我会爱你整个夏天’。
“当然。”
夏油杰也随之坐到了草甸上,耳畔回响着溪水流动的“哗哗”声。
他轻柔将她拥入怀里,像拥抱住了一朵将要消散的云。
“永远吗?”
槐凉能闻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草木的香气。
他的胸膛宽阔滚烫,脊背温暖。
手指触碰到他的脊梁,还能摸到一颗又一颗清晰的凸起。
他似乎清瘦了许多。
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回答,就是答案。
山涧里下起了清凉的小雨。
夏油杰感觉到,有几颗细碎的雨点落到了头发上。
雨丝敲打着树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混杂着他心里的那场雨,下个不停。
他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呢喃:“我爱你,凉。”
“永远爱你。”
长久以来,他并不相信“永远”这个词。
人们口中的永远或许只是限于当时的炙热,只是助兴词。
但他由此刻决定,以己身来丈量‘永远’。
他有办法,把她“永远”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