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将面上的狐狸面具取下来,想用天生的俊脸给自己再争取一下——
起码不要被当作奇怪的人,被她讨厌吧。
“那个,我真的……”
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槐凉记得,这家伙明明是个非常有眼力见,擅长读空气的人来着,难道她冷淡的态度还表现得不够明显吗?
正当她准备开怼之际,却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大力拽到了一堵‘高墙’之后。
少年宽阔的脊背将她牢牢遮挡,正是不知何时回来的五条悟。
手拿着两根蓬松的粉色,五条悟高抬着下巴,和夏油杰成对峙状站立:“喂,不要擅自跟别人的未婚妻搭话啊。”
心脏像被蜜蜂蛰了下,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感。
夏油杰抿了抿唇,好不容易有了心动的人,不过才几分钟——
刚萌动的情意就被人兜头浇了盆冷水,透心凉。
不过他也不想让这个傲慢的家伙好过,反唇相讥道:“还没到年纪吧?你们订婚了?”
这下的确戳中了五条悟的痛处,他发出了一道不屑的‘嗤’声:“我们明年冬天就会举行订婚大典,死心吧你。”
槐凉拽了下五条悟的袖子,示意对方别再多话:“走吧,咱们还要去觉鸣寺挂许愿笺,放孔明灯呢。”
五条悟将一根分给了她,见对方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脸上也不不由得露出了满足的笑。
他将面具半掀开,挂在了头侧,也咬了口自己的那根,不知怎地,比他以往吃过的都要甜。
夏油杰站在原地,熙攘的人群与明亮的灯火都似乎与他再没了关系。
漆黑的影子被拉长,他看着两人携手离去的背影,心脏处传来的疼痛越发密集。
似乎终于难以忍受这样的痛楚,他紧紧按住胸膛,移开了视线。
是了,今天是过来干正事的,他想,不过是一个小插曲罢了。
夏天的咒灵尤其多,特别是在人群聚集的地方,越容易滋生咒灵。
他得再到处碰碰运气,看看今天能不能再丰富下自己的‘收藏‘。
以后……以后他总能遇见别的令他心动的人的,不要再想了。
每到七夕,大家便会前往各个神社,将写下愿望的‘红、蓝、黄、白、紫’等任意一种枝条悬挂在竹枝上。
竹子是空心的,据说神明会附身在里面,是一种神圣的植物,以此祈祷愿望可以实现。
“让我看看,凉你写了什么?”
槐凉刚放下笔,肩膀后就探出来了一只‘猫猫头’,眨巴着婴儿般的蓝色眼睛凑近了愿望笺。
“平安喜乐……切,真没创意。”
槐凉将蓝色的纸笺挂上了竹枝,随口问道:“那么悟君写了什么‘有创意’的愿望呢?”
闻言,五条悟紧张兮兮地将人轻轻往外推攘:“你先去那边请御守的地方等我,我马上就过来。”
见对方鬼鬼祟祟,不愿让人多看的模样,槐凉原本一分的好奇心也瞬间提到了五分。
不过她还记得今晚的重头戏还没开始,勉强压住了心绪,依言去看御守。
五条悟见对方转身走了,这才小心翼翼掏出愿望笺。
只见纸面上画着两个颇为抽象派的小人,一个底下写着‘satoru’,另一个写着‘ryou’——
‘悟’和‘凉’,正是他和槐凉的名字。
两个小人中间还用一颗大大的?连接着,也不知道这么复杂的文图是怎么浓缩进窄窄一张纸笺里的。
五条悟可不管这么多,他仗着个子高,将这枚承载了他愿望的纸笺挂到了手指可以触碰到了最高处。
听说挂得越高,越可能被神明看见,从而实现愿望。
做完这一切,他露出一个笑来,心满意足地转身,朝着槐凉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挑选御守没花多大功夫,槐凉随手指了金色穗状的御守,刚要接手,又被五条悟一把抢过,塞进了浴衣的前襟里。
行吧,反正顺利的话,今年她不会给五条悟过生日了,这个就作为他的生日礼物祝福好了。
“滴滴滴——”
五条悟翻开手机屏盖,原本带着笑意的神情瞬间沉了下去。
他发出一道不满的抱怨:“啊,真是无语了,怎么这么晚了还要麻烦我的。”
“没这个实力干嘛要去祓除一级咒灵呢?最后还要我去收尾。”
槐凉心里一动,心知好戏开锣,戏肉要上演了,连忙调整好表情:“怎么了?”
五条悟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像一只炸毛的猫咪:“五条家外出负责清理的咒灵的一只小队出事了,遇到了无法对付的高等级咒灵,要我去支援。”
“那悟君你快去吧。”
五条悟有些犹豫:“可是我还没有跟你一起放灯呢……”
槐凉蹙拢着眉毛,语带关心:“当然是救人要紧啊,这种事情不能任性,大不了我在这儿等你处理完了事情,咱们再一起放呗。”
五条悟低头,再次看向手机屏,“快9点了,我不一定能赶得回来。”
“可能七夕已经结束了——”
槐凉安抚人心的话术张口就来:“时间不重要,重要的是和悟君一起。”
五条悟几乎瞬间被这堪称露骨的甜言蜜语,击中了心房。
这还是他这三年多来,第一次听到对方嘴里算得上是‘告白’的话语。
即便他再如何克制,也抑制不住越翘越高的唇角,耳朵也红彤彤的,连声音都变得轻快了起来。
“知道了,那你就在这里等我哦,我速去速回。”
说罢,他打了个响指,掩藏在各处阴影中的五条家术师纷纷显现:“保护好她。”
众人整齐应声:“是!”
视线不舍地掠过槐凉的脸,五条悟咬了咬嘴唇,再次叮嘱了声“等我回来”,旋即转身往外走。
走了十来步,他又像想起来了什么,匆匆返回。
温热的掌心捧住了槐凉的脸颊,在她的额头留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耳朵红得快要发紫了,他不敢再看那双清浅的眼眸,只低声道:“明年冬天,我就满……岁了,你再等等我。”
说罢也没再等槐凉反应,瞬间消失在了苍茫的夜色里。